出汕是白洋淀的一个大型捕鱼项目。人们结合收割苇子捕捞鱼称为出汕。
为什么苇地里鱼多？入秋，水温渐渐凉了，鱼群喜欢往暖和的水域凑，水里的苇田水温较高，因而成了鱼群理想的栖息地。出汕作业的苇地称为汕地。汕有大有小，根据苇田的面积，有的几十亩、有的上百亩，几百亩甚至更大！听西大坞的人讲，他们出的一个最大的汕二千七百多亩。 出汕分为秋汕、春汕和冬汕。秋后结合收割苇子捕鱼出汕称为秋汕。如果看着鱼不够多，等到第二年春天再收割苇子、出汕,称为春汕。秋后如果附近的苇地都收割了，留下的汕地能把周围的鱼都吸引进来。所以春汕能增加好多鱼。不过春汕还得有人看着，大冷天看几个月也不容易。有时也出冬汕。出冬汕苇子损失太大，除非鱼特别多。 出春汕和出秋汕除了季节不同，做法都一样。第一步先转大圈套苇子（在水里割苇子称套苇子）。这一步也叫‘圆汕’，即把不规则形的苇地割成圆形的，或椭圆形的。紧接着就‘落箔’，沿汕地边缘闸成一个封闭的大圆圈。这工作要在一天内完成。往往出动几十条船，上百条船，最多时一百六十条船。可以想象，那场面有多么壮观！下步叫‘打闲间儿’，第二天，船进入箔圈里，若干条船排开依次套苇，鱼听到套苇声音必然害怕，听到大镰的金刃带响之声必然向苇荡深处逃遁。 在套苇船的后边还跟着一条闸箔船。闸箔船沿着割完的苇地边儿，也是剩下的苇地边儿，马上闸箔。闸箔前还有一项活儿——蹾茬子。用一个环形石（俗称砘咕噜子儿）安上木柄，向下猛蹾，把苇茬蹾平便于闸箔。闸箔船总跟在套苇船后闸，直闸到与大圈合龙为止。 闲间儿的鱼，可用鱼鹰捕捉，或用大罱捕捞。放弃后，也有人用叉叉，称为‘叉汕’，这活儿类似拾秋。 下一天，套苇船再进入汕里，再打闲间儿，依次类推。汕不断缩小，汕里的鱼一步步被逼向苇地中心。 当汕最后剩到两块箔长，一块箔宽时（每块箔约长五米）人们称这为“窝子”。 这时，一个汕的鱼全集中在窝子，鱼挤得吱吱叫唤，一下大镰鱼碰的镰当当响。靠近窝子时大镰不能下的猛，以免把鱼惊炸了。轻轻的下镰，一根儿一根儿的削。这时可以在窝子的西南角外另闸一个半圆，称为旋。把窝子的箔拔开一个小口，鱼大量涌入旋里。人们开始捞鱼。两个人分站在两条船上，船头对船头。其中一人持网，拿一个带长柄的大回网，网头有横木。持网的把网猛得往下一插，喊声：“搭手！”，对面的人一猫腰，趁横木出水的一刹那，抓住横木，往上一抬，俩人配合好一翻手，倒在一侧另一条船的船舱里。这俩人得是棒小伙儿，这一抬就是一、二百斤，一倒就是半船舱，大冷天也得脱光了膀子干，几下就得换人。后边装鱼的船排队等着，满了一船再顶上一条船。往往一个汕出几十万斤鱼。
出冬汕比较费事。先把冰面上的苇子割清。常用‘跑搓’的方法。‘跑搓’用的镰是特制的，约二尺长，两头儿各安一根柄，刃儿朝前，俩人在冰面上推，把苇子搓断，收好。下一步‘拉索拉’。先在冰面上打两条冰缝，摁入水中一根竹篙，竹篙两头拴绳子，拉着竹篙在冰下走，使芦苇与冰脱离。接下来‘剁板’。一行人用冰镩同时凿冰，把冰裁成一块一块的。 掩下第一块凌板后，用长镰套水里的下半截苇子。接下来的步骤和出春汕一样。 出汕还有很多迷信讲究，闸箔要从西南角开始，收尾也在西南角。最后把鱼赶到西南角，捞鱼也在西南角。还有，要在西南角烧香、上供、许愿。还有许多忌讳，忌讳妇女看，忌讳背着手看，忌讳戴眼镜儿的看等等。
要说什么是打冬罱呢？打冬罱是个集体捕鱼项目，须多人合作。是个力气活儿，也是个辛苦活儿。 在淀里选一片水域，先在冰面上凿开一条大U字型冰缝，顺着缝闸好苇箔。下一步‘拉索拉’。用一根长竹篙两头儿拴上绳子，在横缝把竹篙摁到冰面下，再顺着竖缝拉绳子，使竹篙在冰下走一遍，把与冰相连的苲菜、水草割断，便于下步作业。 接下来‘剁凌板’。把U字的口儿也断开，往里延伸依次剁成一块块的冰板。这可是个力气活儿，十几个人站成一排，都脱了光膀子，每人一杆冰镩，有专人喊着号，叫齐了劲儿一块儿往下打，这样便于把冰震开。数九寒天，在冰上打冻打出汗来，以至于脱了光膀子，其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卖这么大力气，离拿上鱼来还差一大截呢。接着‘掩板’。把第一块冰板摁着掩到邻近冰下，晾出一块长方形水面。用两根大竹篙从两头儿撑住第二块冰板，以保持稳定，几个人站上去，每人一副大罱，开始夹大罱。 大罱是用两根五、六尺长的竹板儿，张一个网。板儿上各安一根竹篙做柄，两根竹篙用皮条儿相连，成剪子股状。手握住竹柄可使网开合，以夹起水底的鱼。 大罱按到水底一开一合连泥带水，连草带鱼一块儿往上夹，这一抱就是一百多斤，力气小的根本办不了。几张大罱咵!咵！往冰上一倒，大鱼小鱼活蹦乱跳，拾鱼的忙不过来，那高兴劲儿也可想而知。 这一片统统罱一遍，人再到第三块冰板上，把第二块冰板往前推，又晾出一片水面，再罱这一片。依次类推，直到最后一块板。
水底的鱼被大罱赶着往里跑，跑是跑不掉的，因为那三面都有苇箔。到最后‘拿窝子’就有意思了，一罱下去鱼乱碰罱，拉上来几十斤鱼，其中不乏几斤重的大鲤鱼、大黑鱼……收获的喜悦足可掩盖一天的辛苦。 还有一种类似拾秋的活儿----‘抱乍’。就是在别人已罱过的水里再罱一遍，也能有可观的收获。 看热闹的小孩儿用铁丝儿弯个钩儿拨拉开泥、苲菜也能拾些小鱼熬顿菜吃。 文：宋忠臣 图：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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