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济：水围行宫外边的故事

　　走进白洋淀文化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处流水环绕、绿柳拥抱的古建筑，这就是康熙水围行宫和敕赐沛恩寺。是专供皇帝住跸和敬神之用。史载康熙皇帝曾40余次来白洋淀，其中水围29次，并在郭里口、赵北口、圈头、端村修建行宫。康熙的孙子乾隆也多次来白洋淀水围并住跸，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

　　（一）乾隆夜宿大麦淀

　　大麦淀位于圈头村西南，面积约2128亩。因为乾隆在此淀中住过一宿，圈头村的人们祖祖辈辈守护着这片圣水。

　　那年春末夏初，天气闷热少雨，乾隆带着纪晓岚、和珅在白洋淀围猎游玩，晚上下榻在圈头行宫。行宫虽然建在村东头的水边，但因墙高院深，还是闷热难耐。尽管有随从把扇，有冰镇的瓜果解暑，乾隆仍觉得有些闷气。他自言自语地说：“人言白洋景色美”；纪晓岚随口接道：“闷坏住跸一青龙”。“知我者纪爱卿也”，乾隆说着把手一挥，叫上纪晓岚、和珅等随从，登上龙舟到淀中赏月乘凉。

　　龙船驶出东河头，往南行再向西拐进了马道濠，出了鸭子坑进入大麦淀。大麦淀虽然不大，但四通八达，周围都是通壕。往西通淀头，西南通大田庄，南边有张家套和苏家洼大濠，东边是马道濠，北边的濠直通捞王淀，可以说是八面通风。龙船刚刚驶进淀中心，乾隆只觉得凉风阵阵，直浸龙体，顿时感到心神气爽，忙说：“朕就在此过夜了”。

　　傍晚，微风拂面，明月高悬。大麦淀就像一块大明镜，把整个龙舟倒映在水中，似海市蜃楼，龙船一动，如玉盘破碎，银光四溅，仙镜一般。乾隆推开龙楼上的窗户，望着天上的明月，问纪晓岚：“纪爱卿，还记得苏小妹三难秦少游的名句吗？”“记得”，纪晓岚答，“闭门推出窗前月，投石冲开水底天”。乾隆点点头，走出龙楼，顺手拿起舀水的斗子，往水里一舀，顿时微波四荡，繁星迸窜，随口吟道：“瑶池金斗捞碎月。”纪晓岚忙对：“王母银河望蓬菜。” “对得妙！”乾隆说着把舀上来的淀水一饮而尽，砸砸嘴，惊叫：“这淀水好甜哪！”那天晚上，乾隆舒舒服服地在大麦淀住了一夜。从那以后，圈头村以及邻村的渔船白天不论在那里，晚上总要回到大麦淀过夜，因为那里没蚊子，水还特别甜。

　　（二）纪晓岚东淀造字

　　早晨，乾隆从大麦淀回到了行宫，急急忙忙用过早膳，带上纪晓岚、和珅又到淀中游玩。

　　出了东河头，只见东淀烟波浩淼，水天一色。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升起，霞光万道、银鳞闪烁，十分壮观。龙船停靠在东淀边。望着这连绵起伏的苇田，乾隆心里十分高兴，他用手拨弄着嫩绿的芦苇，想着秋后又是一个好收成，笑着对和珅说：“和爱卿，朕有一联你来对，听好，上朕是：未出泥时已有节节内空心。”和珅笑着对：“待经霜后满淀金金昌国运。”乾隆满意地点点头，无意中将手中捏着的苇尖儿往上一提，只听见“贼儿”的一声，乾隆乘机问和坤：“和爱卿，这个‘贼儿’字怎么写来着？”和珅一怔，心里想：你还不会写呢，我怎么知道。忙说：“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言。纪大学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上晓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还是他来告诉圣上吧！”纪晓岚用手拍了一下和珅的亮脑门儿，说：“一边去，连这个字都不会写。”说着他折下半截芦苇，沾了沾水，在船上画着说：“万岁爷，这个字这样写，上边一个草字头，左边一个提手，右边上是个水字，下边是个土字，这就是个‘zei儿’字。”乾隆一看笑着说：“纪晓岚哪，纪晓岚，你可真会造字啦！”纪晓岚一本正经地说：“怎么是造字呢？你看这土上是水，水上长着芦苇，万岁爷用手一提，不就有了这个‘zei儿’字了吗？”“圣祖爷的康熙字典上有这个字吗？”纪晓岚说：“圣祖爷五十五年印行的康熙字典共四十四卷，收寻了四万七千零三十五个字，还就是没有这个字。”“为什么？”“因为圣祖爷他没来过白洋淀哪！”乾隆笑得前仰后合说：“纪晓岚，连圣祖爷字典上没有的字你也敢造，看来你不但铁齿铜牙，还四目灵光啊！”纪晓岚笑着说：“微臣不敢与前贤相提并论。”和珅不解地问：“……四目灵光？什么叫四目灵光啊？”乾隆说：“就是四只眼哪！造字的仓颉呀！”和珅一听，指着纪晓岚的鼻子说：“啊！四眼狗哇！”说罢，君臣们大笑起来。

　　（三）捞王淀乾隆难纪昀

　　这天，乾隆又到淀中游玩。他们从东淀绕到北浦港，因为是村边，渔船很少，只有一、二只网船。龙船划过去，倒网的一对年青夫妇，见龙船过来，慌忙跪在仓里，战战兢兢地说：“小民见过皇上，请恕小民不避之罪。”乾隆见他吓成那样，笑着说：“不要害怕，朕是想看看这网是怎么逮鱼的。”年青人爬起来继续倒网。不一会儿，网巴大上的网挂满了鱼，年青人把穿起来的网重新展开，从船头拉到船尾，只见网上星星点点挂着鱼。乾隆高兴极了，对纪晓岚说：“朕有一联。”纪晓岚抢着说：“微臣愿对。”乾隆指着鱼网说：“金网挂银鱼如北斗七星图。”纪晓岚对：“淀边扎箔旋象阴阳八卦阵。”乾隆冲着和珅伸了一下大拇指。

　　龙船再往前行，看见一个下钩的老头儿正在收钩，龙船靠了过去。乾隆老远就摆手，示意不要多礼。老头儿见皇上对捕鱼感兴趣，就说：“这是下粘钩，钩上小鱼儿，专钓大鲶鱼和大黑鱼。”老头儿顺手提起一串粘钩，只见不到二米长的主线上，就钩了两条大鲇鱼，吱吱呀呀地张着大嘴直喘气。乾隆随口吟道：“弯钩钓鲇鱼条条摇尾张嘴求活命。”

　　纪晓岚望了望和珅，无奈地摇了摇头。和珅说：“纪大学士你也有卡壳的时候？”纪晓岚说：“你能对你对呀！这上联又不是光给我一个出的。”

　　龙船继续前行，在捞王淀河口，看见一个鹰排子，上面放着许多用苇眉子编的长圆形的花篓子，一个老头儿正往水里捞着什么。龙船近前，只见老者双手抱拳，说：“恕船小不能跪拜，小老儿这厢有礼了。”乾隆见淀区的渔民知书达礼，心里十分高兴，纪晓岚见机会来了，忙问：“老人家，这个篓子是逮什么鱼的呀？”老头笑着说：“不怕万岁爷怪罪，这个篓子叫王八篮，专门用来逮王八的，把这个篮放在水里，上面盖上水草，下面坠上砖，阳光一照非常好看，那王八好奇，顺着这个须钻进去就出不来了。”纪晓岚忙说：“万岁，微臣有下联了”。

　　“说说看。”乾隆说。

　　“万岁的上联是：‘弯钩钓鲇鱼条条摇尾张嘴求活命。’臣对：‘花篓张王八个个伸腿缩脖干瞪眼’。”纪晓岚说。

　　老头儿听罢，直笑得前仰后合，眼里噙着泪花说：“说得对！说得对呀！”龙船上的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四）乾隆三难刘罗锅

　　这年春天，乾隆又想去白洋淀游玩，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这次出游轻车简从，一不骑马、二不坐轿，那儿黑了那儿宿，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他特意叫上刘墉，想在路上好好治治这个可气的罗锅子。

　　出了紫禁城，君臣们来到了天桥，只见大街上生意兴隆，人山人海，一片热闹的景象。想想这歌舞升平的日子来之不易，乾隆心里十分高兴。君臣们边看边走，被人流涌到了一个门店前才站住了脚。和珅说：“天桥人真多，早知道还不如绕着走呢！”和珅的一句话，似乎提醒了乾隆，他冲着刘墉说：“刘爱卿，你能掐会算，你能算出天桥有多少人吗？”

　　刘墉知道乾隆有意为难自己，笑着说：“万岁，这天桥除了咱们君臣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为什么？”“因为凡是来天桥的人，一个是为名的，一个是图利的，所以说只有两个人。”刘墉说着伸着两个手指头冲着乾隆直晃，君臣们说着、笑着出了紫禁城。

　　这天，他们来到了雄州的孤庄头。春天的天气艳阳高照、暖风习习，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绿色，君臣们边说边走。只见远处一个农夫挑着两个用苇子编的大篓子，里边装着新鲜的蔬菜，颤颤悠悠地走过来，嘴里还不住的哼着小曲：“太阳出来暖洋洋，眼前一片祥瑞光，莫非小民得天颜，借得龙运好种粮。”听着这悦耳的乡村小调，乾隆不禁喜形于色，他眼睛转向刘墉：“农夫挑的这个东西叫什么来着？”刘墉一听，心里想：我要说叫篓子，他必定会问，为什么叫篓子？万一被他问住可就坏了，想到这里忙说：“万岁，农夫挑的这个叫盛东、西。”乾隆一征问：“为什么叫盛东、西，不叫盛南北呢？”刘墉说：“按五行分，西方甲乙木，东方庚辛金，南方壬癸水，北方丙丁火。金、木可以盛，水、火可盛不得呀！”“那无极土呢？”“盛土也漏哇！万岁，你没见那盛东、西的眼儿有铜钱大吗。”乾隆指着刘墉的鼻子说：“让你蒙对了。”刘墉冲着和珅直吐舌头。

　　在古庄头弃岸登舟，在淀中玩了一会儿，乾隆推说累了，要到郭里口行宫歇息用膳。君臣们在郭里口村边下了船，见一位姑娘正推碾子，忙凑了过去。只见这位姑娘高挑的身材，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高挽着袖口，露出白玉般的胳膊，一身渔家打扮，简朴中透着妩媚，乾隆顿生爱慕之心，问道：“姑娘，你在做什么呀？”姑娘红着脸头也不抬地说：“推碾子呀！磨面呀！”乾隆转过身向刘墉说：“为什么叫碾子呢？”刘墉胸有成竹地说：“碾字怎么写，一个石头的石字，一个展开的展，石、展为碾，上面踩的都是粮食的种籽，所以叫碾子，民间把这种活叫做踩碾子，或推碾子。”乾隆望着姑娘，心不在蔫的哼了两声，随口吟道：“深宫宠幸三千黛，难比淀边一芙蓉。”君臣便回行宫休息。此后，便留下了郭里口娘娘坟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