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新区水域上汇冀北、冀西、冀南诸水,下达天津入海,依托得天独厚的航运条件,形成了区域航运网,发挥着与众不同的特殊功能,是华北、京津,乃至我国内河航运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雄安航运的初兴 在白洋淀周边新石器时代遗址中,曾出土有编织席纹遗迹,定居水边的早期人类已经打苇织席,水上活动自不会少,但这还不能称其为航运。三国时期,曹魏统治包括白洋淀区域在内的北方地区,出于军需运输的需要,开挖了平虏等渠。平虏渠南可通邺城,连接滹沱与泒水(今沙河),经白洋淀区域北抵泉州(今武清西南),贯通河北平原中部,成为当时沟通河北平原南北航运的主要水道,而白洋淀区域诸淀之水均于天津三岔口汇流入海,海河水系形成,运河与淀河联系形成为航运整体,改善了河北平原水运条件。 隋唐时期,白洋淀及周边包括易、横、定、鄚、沧等州境各地驻军均在万人左右,所需漕粮物资转走内河航道运至,冀中地区独具水乡特色的土贡产品,如盐、五色柳箱、水葱席、细纹苇簟、糖蟹、鳢、鮬、丝布、绢、棉等,亦经河淀航道转走路陆运抵京都一带。 唐末五代时期,后唐赵德钧镇守幽州,开东南河,自王马口(今安次县王玛口村)至淤口(今霸州市信安镇),长165里,阔65步,深1丈2尺,以通漕运,足以载千石之舟大船。这是永济渠冀中洼淀地带的旧道,在五代战乱的北方,兼及漕运,与战备物资的运送直接相关,此后由于得到后唐皇帝李嗣源的支持,为今后航运的进一步发展作了铺垫。后周世宗柴荣为北上收复幽州,曾亲率诸军驾御龙舟,率舟师顺流而北,首尾数十里,不足十天就抵达沧州,然后龙舟开到益津关(今霸州),很快收复淤口关(今霸州信安)、益津关、瓦桥关(今雄县)。 北宋在与契丹辽朝边界的广阔水域,“有河漕以实边用,商贾贸迁,刍粟峙积”[1],白洋淀区域的航运转输功能因此成就了北方防御体系。北宋利用界河(以白沟河为主体)以南白洋淀区地势低洼,潴水停积的自然条件,在西起保定东边的边吴淀,东至泥沽海口,开挖修筑塘陂,疏通渠道,建起一道横贯今保定、沧州、天津的“水上长城”[2]。当时驻扎在淀区铺堡寨的边防士卒日常所需、战备物资等,只能通过水运汇集,由此,白洋淀区域诸河淀在隋唐五代的基础上悉通漕运。淳化三年(992年),李继宣做保州知州,进一步疏通了保定上游河道,“以达方舟之漕”[3]。这样,来自天津的商贾船舶可直达保定南城外的舟止舫头,并与州城保定西南地区通航。与唐河、沙河相通,沿府河、唐河、潴龙河航道进入白洋淀,淀区以西以南漕运网形成;沙河、潴龙河沿岸来自博野、蠡吾(今蠡县)、顺安军(今高阳县),唐河沿岸来自安喜(今定州)、嘉山(今曲阳县城东)、蒲阴(今祁州),一亩、鸡距、府河、清苑河等沿岸来自满城、清苑、保州,以及雹河、徐河、易水沿岸来自静戎军(后改安肃军,今徐水)、威虏军(今徐水遂城)、雄州等地漕粮物资,顺流而下,归由白洋淀区域汇集疏散。 二、雄安新区的内河航运 元明时期,统治者消极保漕,包括白洋淀区在内的北方水运得不到关心和开发利用,加之京城大兴土木,砍伐上游山区森林,造成水土严重流失,干涸的白洋淀区中心已改成牧场,往日的舟船繁忙运输的景象消失,白洋淀人民只能疏通仅存的护城河来保证与外界的通航往来。明景泰年间(1450-1457年),因为舟楫不通,县城关民无贸易,新安县知县张冕于是疏通了县城南面的梁头河,又疏通引导长流河由县城北绕西、南向东,过县城东关桥,连接梁头河东流,汇入瓦济河(今大清河),通达天津渤海,使白洋淀航运重回“漫谈绝胜六堤船”[4]的惬意,从而保证了这里的水产物资除供应当地外,依旧运销天津。据地方志记载,“新安小邑,而东南水乡居其大半……所赖者陆路行车,水路通舟,四境之粟,皆可挽运而至。”[5]淀区百姓依水而生,靠水出行。 依托淀区内水运便利条件,白洋淀的集市贸易发展兴盛起来。以安新为例,集市原在城里四街,但后来移到东北西三关,目的就是要防止随意设集,便利商贾船只往来。三台地势较高,不易被水侵害而又有河道与大溵淀相通,西北与安肃、容城交界,周边村落相连不断,舟船集市,贸易繁忙;大阳隔莲花淀与雄县、容城遥遥相望,向东连接圈头、郭里口,穿淀还可抵达任丘,集市就设在县城东北二十里的码头附近;段村(今端村)在县城南十五里,濒临白洋淀本淀,过淀西南通高阳、安州,东南达任丘也很方便;六里村在县城北小溵淀旁,这里成为城北货通有无的重要水上集市。这些集市,因商而立,周城而布,水淀成衢,船载舟运,鱼苇蓆靛等一应物资,使新安“撮尔城市,则菽粟布尔,帛则不备玄黄,四境之需,不陆走督亢、金容、遂州、濡阳,则水贩瀛、鄚、瓦桥,户浮万有五千,而村落仅数十区,且半为湫狭,至米盐、鱼虾、布缕之经纪,则合乡城夫六十名共司之,而领于夫头,为诸上司暨本县官师摃轿夫马之需,捕鱼贸粟,其与盖纎啬业,养私完公,厥惟难哉。”[6]由于交通便利,周边安肃、容城、雄县、任丘、高阳、安州等地,都优先选择水路交通,水陆货物辐辏,无形中给蕞尔小城增加了沉重的运营负担,自然也为淀区市场的发展和兴盛提供了机遇。这些市集远不止便利了当地,周边诸州县也随之繁盛,鄚州(今任丘)“城外有药王庙,专祀扁鹊……香火最盛。每年四月初,河淮以北,秦、晋以东,宣、大、蓟、辽诸边,各方商贾辇运珍异,并布帛菽粟之属,入城为市。京师自勋戚金吾中贵大侠,以及名娼丽竖,车载马驰……每日盖搭篷厂,尺寸地非数千钱不能得。贸易游览,阅两旬方渐散。”[7]此种商贸盛况,与白洋淀地处南北官道必经,航运交通便利,关系密切。 可见,即使在水域极度萎缩的元明时期,淀区不仅未曾丧失承运转输能力,而且由于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便利的交通条件,优秀的人文环境,积淀已久的贸易声望,以及丰富独特的物资特产,兴盛不衰。 三、航运的兴盛 相对于前代,清代京师数百万官民军旗人皆仰给于江南漕米,漕运压力非常大,以河运济漕运的情况突出。南方漕粮运至天津北仓后,除输往京师通仓外,部分沿海河—大清河—保定一线分拨和疏散。清朝前期,经大清河一线分拨到保定、雄县两处的漕粮每年3100余石,分拨到霸州、固安等地的每年300余石,分拨易州的每年多达38600余石,霸州原运往京师的部分稻米也直接经水路解运易州,而每年拨付直隶的涝粮也在160万石左右。此外,商船盐楫贸易往来频繁,河北各水系、运渠无不为商盐水路必经。白洋淀区域及上下河道沿岸,苏桥、胜芳、苑家口、张青口、赵北口、鄚州、新安、安州、保定,均因为是商盐水运中的重要中转码头,而迅速繁荣。商盐由这些中转码头换乘小船,送往支流腹地,即由淀区呈放射状向四方延伸。棉花则是白洋淀区域水运的另一项重要物资,在经天津转运国内外各地之前,棉花运输任务基本上是由津保航线来承担,津保航线日臻完善和常规化。 清代,白洋淀同样为京师畿南重地,白洋淀航运进入兴盛时期。乾隆三年(1738年),直隶总督孙嘉淦亲行踏勘畿辅淀河,发现顺天、保定、河间三郡之水,全部汇于白洋淀,又由玉带河流注东淀,然而其传输必经之咽喉赵北口十桥之下九桥皆不通流。于是他开挖白沟故道,改变了只有广惠桥下可通州楫的局面,白洋淀与下游的航道畅通了。随后,自保定府新闸(今刘守庙)到安州的膳马庙修了六座闸门,提高水位,便利了白洋淀上游的航运。这样,经府河东下,穿越白洋淀区,直达天津,津保之间的水路再次通航。当时保定南关舟止舫头码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舟船云集,繁荣热闹景象。自此以后,开始了津保之间直至20世纪70年代以前,200百多年间白洋淀航运史上的黄金时代。著名的“津门八景”中有“洋艘骈津”“浮梁驰渡”“西淀渔歌”等景,从侧面反映了白洋淀与天津间航运的发达与盛况。 白洋淀航运的兴盛与清代帝王们前后几十次驻跸白洋淀有关,与直隶地方水利营田、航运交通、漕运、水围、训练水师,以及南巡、西巡往来,直接相关。康熙、乾隆曾多次在白洋淀开展水围活动。水围时用三桨船百只,分左右两翼,沿岸迅速棹入淀中,射猎天鹅、水鸟,可见当时水域之大,航运能力之强。水围期间,皇帝与大臣们商议国事,确定运送军粮的路线和地点,勘察河道,考察官吏,修建船舰,进行试航。清朝皇帝们西巡五台山归来也往往由直隶保定开始乘船,沿府河航行至端村行宫,或驻跸于圈头行宫,或郭里口行宫,再一路舟行穿越白洋淀至赵北口、张青口、苑家口、天津。尤其1860年《北京条约》规定开天津为商埠后,天津设立通商大臣衙署,即后来的直隶总督行馆,每年夏秋两季,直隶总督驻天津行馆办公,冬春两季驻保定府署,基本成为定例。畿辅地区之于京城的特殊战略地位,以及津保间大量日常事务的处理,使直隶总督,国之重臣,扈从员弁,交通使节,郵驿信函,以及各类物资等的转输,很大程度上依赖这条当时北方最重要的内河航线。 四、近代以来航运的发展 近代,大清河称上西河,与子牙河统称西河,上西河包括府河、白洋淀、赵王河,航程约200公里。1914年9月成立的直隶全省内河行轮局,对津保航道进行了修整,由天津至苏桥75公里,成为近代以来第一条轮船客运航线。1915年,航线延展至安新县新安镇,航线由天津始发,经杨柳青、高庄子、台头、石沟、左各庄、苏家桥、苑家口、药王庙、史各庄、十方院、王家寨,到安新县新安镇东关码头。随后,保定南关新闸设官运停船码头,航轮经安州膳马庙再上行至保定。这样,由天津经大清河、白洋淀、府河,至保定全线贯通。1930年11月成立的河北省内河航运局,取代原有的航运管理机构,其管辖下的津保航线(如图:1937年6月河北省内河航运局客运航线示意图)天津至新镇段157.5公里客运航线通航,新镇以上,经左各庄、苟各庄、十方院、新安镇、安新县、安州,至保定的运输主要由民船承担。 新中国建立的五、六十年代初期,白洋淀上下游皆通航(如图:大清河航道示意图)。经府河上通保定,经赵王河、大清河下达天津,并与运河、子牙河航线连通。淀区内通航起点与其它远途航运起点都是今安新县东关码头,自此至安州13公里,至赵北口15.5公里,至端村15公里,至寨里15公里,至郭里口7.5公里,至采蒲台17公里,至圈头11公里,至大田庄18公里,至大马庄26公里,至任丘七间房25.1公里,至古佛堂19公里,淀内航道约182.1公里。今天淀内各村均有航线通往县城,总航程还要长得多。以白洋淀为核心的主要航线有:天津—保定,全长181公里,东至塘沽港,百吨船只畅通无阻;白洋淀—安国伍仁桥,全长134公里,可航行60吨对艚大船;白洋淀—徐水大因、高桥一带,全长19公里;白洋淀—容城黑龙口,全长15公里;白洋淀—白沟河,16.5公里航线,均可航行10吨以下船只。此外,丰水期或洪水期,白洋淀—定兴北河店,白洋淀—容城小里,白洋淀—白沟河—小清河—北京良乡等航线,均能通行。此外,白洋淀—大清河—南运河一线,白洋淀—大清河—子牙河一线,白洋淀—大清河—卫运河一线,包括白洋淀上下游水系的府河、唐河、沙河、潴龙河、漕河、南瀑河、北瀑河、孝义河、小北河、赵王新河等,均通航运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白洋淀是联系河北、北京、天津、辽宁、山东、河南,以致江淮等地区的必经航路。 1965年以后,河道水源逐渐减少,进而基本处于常年断流状态,白洋淀上下航道逐渐淤积,先是保定至白洋淀的航道断航,随后白洋淀至天津也随之断航。自20世纪70年代至今的近50年来,白洋淀虽屡遭干淀威胁,上下游均有断航,但渔业水产、工艺苇业及其他相关种养殖业、加工业、旅游业等,均依托淀区水域和航船运输,传统意义上的航运转输能力虽远不及历史水平,但白洋淀区域基于水路的景观建设、上游通航及旅游航运的蓬勃展开和发展,意味着其内河航运的竞争优势并未丧失,这为我国北方类似内河内湖传统航运功能的延续和发展提供了借鉴。 近年来,白洋淀相关河道许多地段已得到应有的清理和疏通,在“引黄入淀”“南水北调”工程的积极影响下,白洋淀水域作为上下游中转旅游航线,或可重现帆影与白云相映,小舟与轮渡同行的往日风情。而今,雄安新区设立,生态保护先行,白洋淀扬千年风帆,展蓝绿交织图画,已划出第一桨。 参考文献: [1][3](元)脱脱:《宋史》卷八十六《地理二·河北路》,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2130页,第2365页。 [2]彭艳芬:《白洋淀历史与文化》,保定:河北大学出版2012年,第226页。 [4][5][6](清)顺治戊子(1648年)高景原本,张鳞甲增纂:《新安县志》卷之一,乾隆八年(1743年)抄本。 [7](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十四《外郡·鄚州》,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616-617页。
(作者单位:保定学院文博学院) 特别提示:转引转载请注明本网站及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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