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小生活在白洋淀边,但我们的村庄在白洋淀西侧,离千里堤还有三里地的旱路,算不上真正的水乡人。即便如此,当年我们的村庄还是充溢着浓浓的水乡风情:家家的女人都织席以补充家用,每到夏季,村东的洼地里积满雨水,村民们在这里插秧种稻。秋季,稻花香随风飘散,弥漫在整个村庄。 我15岁时离家,后来在县城工作,二十年里无数次到淀区游览、采访,去过大部分水区村庄,但是我一直没机缘踏上白洋淀东侧的土地。大树刘庄、鄚州、枣林庄,这些村镇耳熟能详,但只是存在于我的想象中。2013年6月初,正是全国高考的日子,我终于开始了筹划已久的淀东之旅。 内陆码头 在古代,旅行是个苦差事,因为除了车马劳顿,还会有大大小小的河流挡住去路,有句老话叫“川资路费”,这“川资”就是常常要花的摆渡钱。如今中国的交通已经非常发达,公路、铁路纵横交叉,河流的阻隔已经不在话下。但是在中国北方地区,仍然有一个大型内陆码头,每天要发出几十班客船,乘船客人数百,各类车辆不下数十台,这就是端村——刘李庄码头,中间隔着宽4公里的白洋淀。 这天是阴天,与我同行的只有司机老花。我们从县城出发南行8公里,到达端村码头时,那里已经排了十几辆车的长队,于是就等。站在码头边看一片苍茫淀水,看水边苍翠挺拔的芦苇,看水鸟从天空掠下,迅捷地捕起水面上的小鱼,随手拍下几张照片,作为此行的序幕。终于登船,在马达声里,迎风站在船头,彼岸的村镇笼罩在水雾里。今年白洋淀水位高,当年圈起的稻田、鱼塘全被淹没,四下又恢复了白茫茫一片大水,只在台地上长着几丛芦苇,在风中摇曳着,显得孤单而无助。这里就是白洋淀本淀所在,面积超过两万亩,水域宽阔,一望无际。当年要乘手摇木舟过渡需要半个时辰,遇到风浪还有翻船的危险。我二姐当年在对岸上中学,每次都要坐船往返,听她讲到惊险处,往往吓出一身冷汗。如今换成十几米长的机动铁船,淀里的风浪已经无可奈何。十几分钟后,我们已登上了淀南的码头。 大树刘庄 大树刘庄,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名字,一定有一棵或几棵年代久远的大树,与村庄的历史一样久远,一定有一段有趣的传奇的故事,勾起人的无限遐想。这个村庄属于任丘市,但与安新县的几个水区村咫尺相连,又通婚多年,可说是地缘相接、人缘相亲。这个村庄我听说过多次,今日才有缘走近。 车出了千里堤边的梁庄,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大树刘庄。这个村庄就在白洋淀边,沿堤建起民居。一面是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另一面就是长满庄稼的千里平原了。这个村庄充满了水乡情调,堤岸边长满了高大葱郁的杨树,有妇女在浓荫下修补渔网,几个小孩子在母亲身边嬉戏。这样的景象即便在深水区也不易见到了。那些大杨树是速生杨,年代不会太久,当然不是村庄得名的原因。当今人们的意识中缺少了对先人的崇敬和对古迹的敬畏,许多的祠堂、碑刻都被破坏了,那些见证村庄历史的古树又会留下多少呢? 我在大树刘庄没有多作停留,只是拍下了几张街景就穿村而过了。十分钟后,我看到了一座引流大闸。一条宽阔的引流河伸向东方,河道里长满水草和浮萍,这一定是当年根治海河时留下的重点水利工程。 七间房与西大坞 白洋淀东岸的千里堤是一条比较规则的南北向道路,南端起点是大树刘庄,北端的终点是雄县的十里铺,中间点大致在任丘的七里庄。而七间房则位于大树刘庄到七里庄的中间点上。 我感觉任丘市对于白洋淀生态的保护还是很到位的,走在大堤上,西侧的白洋淀边基本上保存着芦苇、树木和自然草地,没有民房和建筑设施,也没有看到村镇的污水管道排向淀内。堤岸边的村庄有着水乡风味,一片绿树、一群白鸭、一段晒着的渔网,或是一间简陋的炖鱼馆,都让人感到亲切,感到我是行走在白洋淀的边缘。车到七间房,我下车作了短暂停留,拍照、休息,感觉村庄的街道比较整洁,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大排平房,是七间房卫生院,但似乎已经被废弃多时了。 西大坞是白洋淀东岸最大的码头,既是货物运输的水陆中转站,也是任丘方面游客进淀旅游的主要通道。西大坞码头是临淀而建的一片大广场,紧邻河道,并没有专门的船港。停船的地方树有“白洋淀文化苑”的巨大广告牌,也聚集着推销水产品的小贩。广场北侧新建了许多建材门面,似乎是统一规划出租的。近年来水区建房者增多,水泥、瓷砖、木料等各种建设材料要从旱区购买,这里可以直接装船,省去转运之苦,生意自然红火。我在码头徜徉一番,拍下这里标志性景致,继续登车上路。 作者简介:原名李卫东,男,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协会员,安新县作协名誉主席,高级政工师。曾在全国100多家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等1000余篇,多篇作品被选入苏教版初三教材、《中国散文精致读本》、《最美文》等20种书籍,已出版散文集《自己的风景》、《白洋淀美食笔记》等。 (稿件来源:微信公众号“凤翼雄安”2019-03-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