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小说】郭岩江 || ​荆轲重游秋风台

说一是一

荆轲重游秋风台

一

公元前227年，深秋，刺客荆轲和十三岁的秦舞阳到了秦国都咸阳。那一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秦王朝见仪式开始。荆轲手捧装着樊於期头颅的盒子，秦舞阳捧着督亢地图，一步步走进气势宏伟的咸阳宫。见使者进来，秦王把和氏璧揣进袖内。秦王马目豹声，不怒自威，杀人都不眨眼的秦舞阳害怕地发抖。荆轲回头一瞧，见秦舞阳脸色青白，赔笑对秦王说：“粗鲁的人，没见过大王的威严，舞阳有点害怕，请大王原谅。”



秦王扫荆轲一眼，打开木匣，看到樊於期的头颅，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把地图打开。”当地图荆轲全部打开时，匕首露出来。秦王一见，惊得跳起来。荆轲抓起匕首，左手拉住秦王的袖子，右手持匕首向秦王胸口刺去。秦王苦苦周旋，和氏璧从秦王袖口滚落在殿上。秦嬴政在灭韩、赵、魏、楚时，从没如此紧张过，面对刺客荆轲，竟然忘记喊侍卫.



突然，窗外划过一道刺眼闪电，刹间整个咸阳宫点亮。没想到，闪电击中躺在地上的和氏璧，它们碰撞出一股耀眼光圈，一直悬到宫殿穹顶。很快，荆轲双脚离地，整个人与和氏璧越升越高，转眼消失不见。秦王半生阅人无数，他无法面对刚刚发生的一幕，在咸阳宫咆哮着：“来人，来人，抓刺客，抓刺客......”听到圣旨，秦国将士、后宫婢女，太监等人跑到殿上，很快，他们在偌大的咸阳宫搜查刺客荆轲，皇宫乱成一团……



二



当荆轲再落地，发觉自己不在咸阳宫。他眼前有块石碑，刻字不是小篆，他绕着石碑转了两圈，猜测刻字为：“古秋风台燕太子丹送别荆轲处”。没想到，石碑竟然跟自己有关系，面对一片片漫无边际的麦田，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荆轲感觉自己来过，不禁心跳加快。他开始四周环看，眺望。猛地，如梦初醒，荆轲断定这里是燕赵分界点——葛城。就在半个月前，燕王等一行人在祖泽送别他和秦舞阳。此刻，当看到远处连绵的村舍，荆轲开始疑惑，总感觉哪里不对。



河堤上有人开车向秋风台驶来，开始，荆轲以为是一驾马车。当此人把车停在田间小路时，荆轲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躲在石碑下方。荆轲看清男人的长相，竟然放下戒备跑来：“舞阳，你这是什么怪异打扮？”

“我不是舞阳，我叫杨阳。”男孩笑得很干净，用手机拍照：“你是演员吧，来雄安新区拍戏吗？”



荆轲听到手机拍照声，不禁后退两步。趁杨阳不注意，顺手把他拉到跟前：“秦舞阳，你放肆，敢戏耍叔叔。”



杨阳发现荆轲手里的匕首，装得沉稳，机警地转着眸子：“叔叔好，我是秦舞阳，难道你是荆轲？”杨阳察言观色，发现荆轲面色缓和，拉开他的手，转身就跑。没想到荆轲如一阵风，立刻追上来。



在来古秋风台遗址前，杨阳看过很多关于安州历史的相关资料。在明清《安州志》中记载：“三官庙前，旧有秋风台，在城北易水旁，即燕丹送荆轲之处。”再联想起看过的穿越小说，刚刚发生的一系列蹊跷事，让杨阳没了主张，不知所措。天边夕阳照在两人脸庞，在府河畔的麦田，杨阳边跑边喊：“你别追我了，我要回家。”



荆轲喘着气，搔搔长发：“你为什么害怕我？有没有水，我渴了。”

杨阳发觉这位穿着、举止怪异的大叔并不坏，躲到车后身打开后备箱：“脉动行吗？”。顺手扔给荆轲，可是他怎么都打不开。

“大叔，开瓶盖都不会，你是从战国时期穿越过来的吧？”杨阳被滑稽的大汉逗笑。

“

你怎么知道？”荆轲认真的样子，让杨阳又开始紧张。杨阳也拿瓶脉动，很快教会荆轲开瓶盖。杨阳无法逃脱，索性把荆轲请进车里坐，两个人坐在车上一起喝饮料。



杨阳和秦舞阳实在太像了，一度让荆轲以为他就是。在聊天中，荆轲得知，现在自己身处的地方是雄安新区安州镇，前身就是葛城。在两千多年前，荆轲是战国七雄著名的刺客，可此刻完全迷失在雄安新区。杨阳打量着荆轲，感觉这一切太不真实，不过确实发生了。暮色十分，杨阳的奶奶打来电话叫他回家吃饭，打望着荆轲：“姜老师，我要回家了。你呢？”



“我要赶紧回到咸阳宫，我还有任务。”荆轲转而好奇地问：“你如何知道我姓姜？”

“我当然知道，你是名人，历史书和百度上都有你的资料。”杨阳飞速刷着手机屏。

荆轲把手机笨拙地握在宽大的掌心，突然咆哮着丢开手机：“混蛋，你们凭什么说我刺秦失败。”

“哎~别摔我手机，上个星期才买的。你别发火，我们当然知道了，因为我们比你晚出生两千多年。”杨阳有些恼。

“那，后来呢？”荆轲压制时刻要爆发的情绪。



“后来，两年多年的事，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杨阳瞧了瞧荆轲，一拍脑门，像是发现新大陆：“对了，姜老师，你跟我回家吧，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荆轲开始有些犹豫，当在车外后视镜里看到蓬头垢面，神色匆匆的自己，无一点儿刺客杀手的样子，像是一名流浪汉。荆轲决定跟杨阳回家……



三



城内灯火辉煌，荆轲透过车窗，看到街上行人多，车流量大。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让荆轲无法适应，同时又莫名的好奇。此刻，他庆幸自己遇到了杨阳。



杨阳家境不错，父母在北京做水产生意。平时，只有他和奶奶两人在家。杨阳把荆轲带到厨房：“奶奶，这是姜老师，我们历史老师。”

“老人家好。”荆轲见多识广。



老太太扶了扶花镜，上下打量孙子的老师。杨阳怕吓到奶奶，忙撒谎：“奶奶，姜老师因为工作需要，正拍一部荆轲刺秦的纪录片，他还没卸妆。”荆轲点点头，尴尬地笑笑。听杨阳这么一说，奶奶似乎明白了：“那工作一定很辛苦，姜老师先洗个澡，再吃饭。”



奶奶很慈祥，听说杨阳的老师来了，又做了几个菜。在餐厅澄明的灯光下，杨阳热情地倒酒、敬酒，荆轲从举杯到饮酒，以古代特有的礼节回应，给人的感觉很讲礼数。杨阳奶奶不停给荆轲夹菜，荆轲对老人的做饭手艺赞不绝口，特地请教小鱼咸菜的作法。



荆轲在杨阳家感受到家的温暖，渐渐褪去辛劳和茫然。老人收拾着杨阳父母的房间，让客人住。杨阳打开电视，当荆轲听到声音、看到画面又不安起来。“姜老师，对不起，我忘记战国时期没电视了。”杨阳严肃起来。



“别叫我老师，你才是我老师。”荆轲偷偷地瞧着电视屏自语：“电视是什么玩意~”



杨阳是一名九零后男孩，同很多同龄人不同，他喜欢读书，研究历史。今天，把荆轲带回家，杨阳像是发现了宝藏，开始连珠炮似地问：“姜老师，您知道和氏璧吗？”荆轲面无表情的从袖口里取出和氏璧：“在这呢！”



“这，这是和氏璧？”杨阳口吃起来。荆轲示意杨阳拿走，杨阳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仔细端瞧。当荆轲得知，和氏璧成为天下第一的玉器，联想起自己从咸阳宫来到雄安新区的前后，对它的神奇也有所感悟。荆轲知道杨阳有未卜先知的优势，也有一堆问题要请教：“杨阳，难道我刺杀秦王真失败了？”



“确实失败了，可这不是坏事。秦嬴政是千古第一帝，他建立了中国第一个统一国家，在治国方面也很有成就。”杨阳如实说。

“放肆，他怎么比得上燕王。”荆轲有些激动，随手翻起历史书。

“你哪知道刺秦后的中国历史。”杨阳给荆轲沏杯茶：“燕赵大地是我的家乡，当然对燕国和赵国更看重，可直有秦国一统天下，国家才能发展壮大起来。”

“秦朝只存在十四年？”荆轲一字一顿地念着史料。



“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二晋前后沿，南北朝对立，隋朝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皇朝至此完。”杨阳介绍起中国史，不忘叮嘱：“姜老师，我希望你投秦，你知道吗？你刺秦失败，造成秦王在燕国大开杀戒，有二十二万无辜的人送命。”

“我不能背叛燕太子丹，你懂什么？是战争就得死人。”荆轲咬着牙齿，瞪圆眼睛。

“燕国对抗秦国是以卵击石，你真是顽固不化。”杨阳很是无奈。

“杨阳，怎么跟姜老师说话呢？别打扰他休息。”奶奶的声音。



荆轲回到房间没有一点睡意，感觉脑子很乱，在墙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前晃了又晃。突然，荆轲在地图上发现了长城，接着黄河、长江、咸阳、邯郸、等等熟悉名字。荆轲兴奋地敲开杨阳的门，告诉他在中国地图上的发现。荆轲说着红了眼圈，第一次在异乡有了归属感。



两个忘年交彻夜长谈，杨阳的阳光、开朗和善良感染到荆轲，他背靠沙发，手托下巴，思绪飘向远方：假如自己生活在这个时代，不会给人卖命做刺客，一定到雄安新区发展自己的事业。父母不会为自己牵肠挂肚，寻一个美丽的女子为妻。秦舞阳会和杨阳一样，也会读书学文化等等。荆轲终于想通，接受杨阳的意见，决定投靠秦王，然后说服燕王。

“姜老师，你哪天回去？”杨阳伤感地问。

“任务很艰巨，只是我该如何回去？”荆轲摸了摸和氏璧。



“明天我带你去安州逛逛，散散心。”最后杨阳让荆轲帮忙给秦王传话：“不要焚书坑儒，善待修长城劳工，记载和氏璧下落等。”荆轲一一答应。同时，他跟杨阳要几样信物，去咸阳宫找秦王：一幅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一部雄安新区规划纲要、一本新时代相册、一套上下五千年书。杨阳打着响指保证一样都不少。此时，已是深夜。



四



窗外飘起雪花，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荆轲穿上杨阳父亲的冬装，蹬上皮鞋，戴上鸭舌帽等，同我们现代人不差分毫。吃过杨阳奶奶准备的豆浆油条，荆轲向老人家鞠一躬，同杨阳走近安州古镇。



一路上，荆轲和杨阳谈笑风生。当来到安州古城墙遗址，荆轲大步走到跟前。安州老城墙是雄安新区境内最老的建筑之一，始建于宋朝，直到元、明、清都有扩建和修缮，毁于近代抵御外敌日寇。听着杨阳的讲解，荆轲若有所思地抚摸青色城墙砖，时不时抬头仰望星空，让雪花打在脸上。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当站在古城墙下，在某个瞬间，荆轲感觉自己身在葛城。

“杨阳，安州古城墙很多都风化、空洞了？在这么下去会坍塌的，为什么不修缮。”荆轲幽幽地问。

“我们当地对历史文化保护不够。”杨阳难掩愧色。



游览安州抗苇税亭和圣人殿凉亭两座历史文物，让荆轲很不满。抗苇税亭在熙攘的集市上，亭子的立柱、顶部斑驳老化，最可气的是亭下碑文有刀划、烟熏等人为破坏，碑体上很多刻字都模糊，不知道出处了。在圣人殿凉亭，荆轲跟人发生起了冲突。凉亭是一座历史久远的古建筑，从顶部结构、外部装饰和红色刻字的对联等建筑风格，能感受到曾经它有过的考究和风华倩影。如今的凉亭瓦片、木椽、泥背等都已剥离，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等待它的仿佛只有消亡。“什么人站在亭后？”荆轲警觉地嚷到。杨阳不禁竖起大拇指，心想荆轲不愧是战国第一刺客。

“你喊什么？我要尿尿。”一个瘦小的男人提着裤子跳出来。

“不—可—以”三个字像是从荆轲牙齿里挤出来。

“这有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男人不以为人。



杨阳掏出手机刚要报警，没想到，荆轲竟然拿出匕首要刺杀破坏圣人殿凉亭男人。本来气不忿的男子，吓得脸色突变，系着腰带跑了。“姜老师，你也太野蛮了吧！”杨阳拦下荆轲。

“呸！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现代文明。”显然荆轲让吓跑的男人气到了。

“你们那个时代杀戮是事情唯一的解决方式，我们是法制社会，有警察，有法律。”杨阳人不大，道理一大堆。

“是，我们老古董。你看看安州城墙、古亭都什么样子了？”荆轲惋惜地说。

“相信很快就有改观了，雄安新区成立后，修缮了同口镇陈调元庄园，很快安州古城墙、抗苇税亭、圣人殿凉亭等等，也会重塑风采。”

离开安州，杨阳带着荆轲逛千年秀林、雄安市民服务中心等景区，让荆轲一饱眼福。跟着杨阳在雄安旅行，让荆轲都要乐不思蜀了。可刺客荆轲很理性，他想到自己的工作任务。



五



荆轲反复思考，确定“光与和氏璧”是自己穿越到雄安新区的两个因子。杨阳对于遇见荆轲这件事，其实一直都不太相信，这实在太神奇了。虽然看过不少穿越题材小说，当直面荆轲穿回战国时期，格外紧张。“杨阳，雄安新区夜晚，光照最亮，最充足的地方是哪？”荆轲试探地问。杨阳想着雄安很多地标建筑、街巷、景区等，最终确定：“容和塔！”



“我该回去了，我想晚上带着和氏璧去容和塔试试。”荆轲内心很复杂，他有对故土，对事业的眷恋。同时也深深爱上雄安新区。

“姜老师，我们相处时间不长，可是你教会我很多。”杨阳红了眼圈，抹去眼角的泪：“真舍不得你。”



“傻小子！”荆轲抚着杨阳短发：“我觉得在雄安新区，自己就是一个怪物。我肯定，将来你一定是一个成就卓著的人。”

“你才是我们心里的大英雄。”杨阳很崇拜荆轲。



雄安雪越下越大，当容和塔灯点亮时，照在雪的世界犹如白昼。荆轲换好自己的衣服，带着杨阳送的礼物（地图、资料、相册和书籍），从袖口里掏出和氏璧开始自己的穿越之旅。荆轲伴着一阵耀眼的光芒，整个人越飞越高。“杨阳后会有期！”就在这个当口，杨阳奶奶打来电话，让他回家……



编辑：雄安文学编辑组

图片：来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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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岩江，现为河北省安新县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保定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美国纽约侨报》、《中国草根文学》、《华北文学》《雄安文学》、《荷花淀》、《黄海文学》、《河北共产党》、《保定晚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