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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安茶社】淀上人家(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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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21 23: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山西临汾
     编者前言:

    “豪掷五千争恶气,巧约正月斗梨园。”

     且说这詹家父子带着五千银票来到新安县城,为的就是让那未来亲家帮自己打点官府中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宜,也好在族人面前夺回即将流失的威严及利益。巧合的是,对于戏班的事,却是在不经意间也有了满意的结果……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一趟澡堂洗澡的意外之事,亦将本来趋于平淡的过程,增加了些许的动荡场景。预知后事如何,还请各位看官们慢慢品来吧!


——碧水白洋


《淀上人家》(六十五)

      两天后,一大早,詹二先生带着詹得利就到了新安小南街曹逢辰家。三人见面以后,稍微寒暄了一下。简单截说,詹二先生把五千两的银票交给了曹逢辰。曹逢辰马上打点行装。雇上了一辆轿子车就直奔河间府。临行时,叮嘱詹家父子:他河间一行,少说得四五天回来。他俩先在家住几天,在新安城转转,都离年傍近了,到东关澡堂子里洗个澡,干干净净的回家过年。府台衙门里,先把钱给他们送过去,利用过年期间好运做着,见准信怎么也得过正月十五以后去了。

      曹逢辰去河间后,詹家父子就找过了曹家的管家,问到洗澡堂子的路怎么走。曹家的管家也姓曹,四十出头,体貌清瘦但眼神透出些精明的微光。曹管家答道:“詹二老爷要去澡堂子洗澡呀?”詹二先生点点头,说:“是啊,马上要过年了,洗个澡,轻松松的过年哪!”曹管家说:“澡堂子的路好说:咱新安城就一家。从咱小南街北去是个丁字街,从丁字街东去,一直走到东城门口,东城门里头,道北,紧挨着马道胡同拐角处就是澡堂子。其实,你们每次在东关码头下船,拖床进城来最先过的就是鱼行,过了鱼行就进城,进城道南第一家就是,你们没注意罢了。不过二位这时候不能去。”见詹二先生露出了疑问的眼光,曹掌柜说:“二位爷有所不知,这新安城里就这一家澡堂子,叫“清水池”,别无分号。这还是前两年,一个在天津澡堂子里学买卖的回来的操持起来的。澡堂子里,就一个池子,一个后锅,靠挑水的灌水烧后锅,一天就一池子水,平常一天下来,一池子水都会变成稀饭汤了。现在过年了,谁不想刮刮脸,洗干净了身上,换件衣服过年?所以现在池子里,光身子的早已插的像个淹萝卜缸,池子外,不用说卧床,连个脱穿衣服的地方都没有了。那池子里的水,也会变成黑泥粥了。”他看了二位詹爷听得失望的样子,浅笑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也不是洗不了。您二位今天就住在咱家,今天先随便转转,明天,天抄亮就得起床,早点儿去,赶得人们还没洗呢,你们就先进去洗,那时,刚换上的水清亮,又热乎,肯定能洗个痛快。”两个人听了曹管家的话,在家吃了午饭,下午在新安街上遛了一趟。也许是四面被水包围得过紧,新安的县城比任丘的小多了。街道也窄,但两边的店铺却很多,货源丰富,买、卖两旺,街上行人衣着也比任丘行人鲜亮。城圈里,夹街道是五六个几百亩的大水坑,水坑上结了冰,还有在冰上打河田的。水坑除把窄街道挤压的很窄以外,把街道两边的店铺,民舍也挤的很“薄,”往往通过民舍敞开的院门,就能看到,院后边露出来塘坑的冰面,银光的反照。父子俩一边转,一边看,和任丘县城比起来,不由得感叹造物用不同的材质,不同的手法,给同是冀中大平原上的两个县城,造成了巨大的风格迥异。

回曹家吃晚饭时,因老爷去了河间,曹夫人便带着春妍姑娘,出来陪亲家和未过门的女婿吃饭。吃饭间,曹夫人问亲家詹二先生,在新安还有什么要办的事?詹二先生就把想在安新请个戏班,正月里,去詹家寨唱几天戏的事说出来了。一听说要请戏班唱戏,曹夫人看着春妍姑娘就笑了,说:“真是一事顺,百事顺,得利和我宝贝女儿的婚事定下来后,事事顺心,想什么有什么!”詹二先生好奇地看着曹夫人听下文。曹夫人说:“春妍父亲还在时,是个戏迷,最爱河北梆子,家里常年养着个小戏班,天天唱。在冬闲时候,也没断了到四乡八里的去唱台口。他父亲一死,家也败了,戏班也养不住了,没有东家的支持,靠唱个野台口,混不上几个小钱,班小,在城里叫不上座,就经常混不上饭吃,春妍投奔到我这儿来了,他们还常登门,求几个铜板凑合顿饭吃。”詹二先生问:“他们的班名叫什么?班主是谁,他们有几个人?”曹夫人说:“这详细的我没过问过,”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服侍着的春妍姑娘说:“这可以问她。”春妍姑娘半蹲一下万福道:“回詹二老爷,他们的班叫‘富乐会’,班主姓付,叫付二代,原来在我家时有十二三个人,现在失落的还剩下六七个人了。”詹二先生一方面看春妍姑娘答话很得体,心里喜欢,另一方面,见有这么个现成的戏班子可用,心里高兴。他笑着对春妍姑娘说:“这样,我们俩洗个澡明天下午就回村去。你跟付班主说,让他别为过不去年,吃不上饭的事发愁了,你就让他们去投靠咱们家,我保他一年有戏唱,有饭吃。还有四天,就是腊月二十三,那天是咱詹家寨一年度的年集,叫他们随着赶年集的人们,到咱们村去找我就成了,我会安排好他们的。”

第二天,詹二先生一睁眼,已天光大亮,说赶早去洗澡,已不算早了。他马上叫起还在鼾然大睡的詹得利,两人快步朝城东门儿的“清水池”澡堂子走去。他们向北过了丁字街,快步顺东大街向东城门口走去。他们以前全没注意到,在东城门里马道胡同南拐角处,果然细溜溜地竖着一根木杆,木杆顶高高悬吊着一个白纸灯笼,灯笼下垂下一条木牌,上写“清水池澡堂”几个隶书小字。说“水”是“清”的,可吊在门上的白粗布厚棉门帘,却早已脏成了一个黑油蛋。门前的脏水,已冻成了黑冰。也许是离鱼市太近的过,有卖鱼的在门前出摊,他们乱扔的鱼鳞,鱼肠,成堆成片,冬天的早上都散发着腥臭味。有一副楹联字虽歪歪斜斜的,文倒也算工整:“石池春暖人宜浴,水阁冬温客更多。”詹二先生不由得多看了那副楹联两眼,可詹得利对此了无兴趣,迈步就要进门。詹二先生,忙一把拉住了他,连朝旁边撤了好几步。向门口努了一下嘴,使个眼色,让詹得利看。詹得利一看,也吓了一跳。原来大门口有两个黑衣人,黑布遮了下半个脸,每人一把钢刀,一边一个,正在那紧张的伺服着。在离开他们俩三两步远的地方,也有两个黑衣遮面人,同样是每人手持一把钢刀,在那儿摆好了姿势,站立着。詹得利吓的黄辫子都撅起来了,忙一吐舌头,向一边跑。詹二先生手里拽着他的衣襟不要他跑远。正在这时,那条油黑的棉门帘一掀动,飞出了个东西。那两个在门口伺服着的黑衣人,大喝一声,同时手起刀落,向那东西砍下去,那东西落地,却是条浴巾。没等他俩再抬起刀来,从那两把刀上面就跳过去一个赤身露体的人,那人光脚刚落地,从澡堂门里就赶出两个执单刀的黑衣人,向他后背剁来,就又急忙向前猛窜去。这时正赶在那两个,站在二线的遮脸黑衣人面前。那俩家伙同时手起刀落,就把这个赤身露体的人砍翻在地。后面追的那四个人赶上来又在他头上,身上连砍数刀。那个人早已死了,全身赤裸地横躺在了澡堂门前。几个黑衣人一声唿哨就出了东城门,混入东城门外,熙熙攘攘的鱼市的人群中不见了。几个黑衣人刚一跑掉,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杀人现场一时倒变得死一般沉寂。詹得利的魂都没了,愣在那儿,而詹二先生却用眼向四外搜寻着,见澡堂子门侧靠着一根三尺来长的铁火棍,就把它拿过来,倒过有铁环的手把一边,拧进了死人攥着的一个拳头里去。詹得利去拉他,他也不动,若无其事的就在旁边站着。

这时澡堂子的大脏门帘一掀,出来个中年汉子,他们一手系着偏襟背褡上的扣门,一手还提着个画眉笼子。一抬头就看到了赤身裸体躺在当街的那个人,他幸灾乐祸嘻嘻哈哈的说:“倒了是剁得这儿了,哼,这小子才从池子里爬出来,二子还递给了他个浴巾呢,后身那两把单刀就向他砍过来。他光着屁股紧跑,浴巾跑掉了,就在手里提着,还用它抽拿刀追他的人。在堂子里转了三圈才窜出了门。哈哈,到底是没跑了,被剁在这儿啦。”这新安城里的人们,可能是经得多,见得广,这血案发生了,不光没人跑,反而是围上来着热闹,不会儿的工夫,围上了几十号闲人,远远的看着。有一个㧟着菜篮子的小贩走到跟前,猫腰看了看死人,大惊小怪的嚷:“我外吔!(新安人口头语,类似:我妈呀!)这不是扑天雕甫高志大英雄吗?这都是平日里行侠仗义,多管闲事落下的,叫黑道上的给算计了!”旁边有一个嘴欠的说:“这哪是扑天雕哇?要是扑天雕他后背插的那八口飞刀呢?”他的话刚一落就惹得人们一片嘻笑,有人说:“还八口飞刀呢,脱了光屁股泡澡,后脊梁上往哪插?”那个提画眉笼子的像是百事通一样,啧啧嘴,说:“我在里边看见了,他的飞刀和衣服,都压在他屁股下边的存物箱子里了。当时两口钢刀从后背砍来,他哪里还来得及取飞刀?要有那八口飞刀在手。嗖的一刀,嗖的一刀,几个小蝥贼,还够他老杀的。”这时又有一个刚从鱼市上过来,手里提着一条大鳜鱼,挤了进来。说:“扑天雕这回可不是行侠仗义,是争风吃醋!本来怡红院的头排百日红,一直被漾堤口的黑把头齐三黑子占着,他凭着手里的八口飞刀,硬把百日红抢了过去,还没过十天,就出了这事。唉,酒、色、财、气呀!”詹二先生正听着新安城里的人们议论,忽然圈外一阵人声喧嚣,有人厉声高喊,“躲开,闪开,新安县衙办案!再不躲开,把你一块儿抓进去!”人们闻声四散,只有詹二先生手拉詹得利还呆若木鸡的在那儿站着。忽然哗啷啷两声铁链子响,他们两个的脖子就被锁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

文//金恩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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