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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三年的春天,圈头公社西街大队的小学校扩建,拆了东西房准备盖一拉溜的四间南房。全大队十二个生产队每个队出一名义务工,由陈小锁(陈二广的父亲)领班,开始了紧张的筹建工作。我是第二天才去工地的,只见人们用四根棍子“井”字形把碌碡固定住,再栓上几根绳子做成石夯打地基。陈小锁是三等残废军人,没文化但头脑灵活,每天我们架夯他负責喊号,他能把他们部队的典型战例,编成号子喊出来和辙压韵很激动人心。有一次他喊的是活捉罗立荣的战斗经历,劳动场面十分活跃。
西街大队党之部书记夏信和转到了工地,看到大家干的很起劲非常高兴,他对陈小锁说:“工地上的人员流动性很大,一定要把工记好,就让广济负责记工吧!”从那天起我又多了一件事——记工。早晨干活前先点名,下午收工时记工,本来就十几个人干活,但生产队换人相当频繁,光记工表就用了十几张。到了月底在进行汇总,一共用了多少工?每个队用多少工?开列清楚做到准确无误,我严谨的工作态度得到了大队领导的赞誉。地基打好已后就开始了紧张的砌墙,这时侯又上了几个瓦工师傅,人员增加到二十多人。夏信和对我说:“你找会计三元支点钱,工地上需要什麽你去买,以后就不要干活了。”这下我倒清闲了,每天记记工买买料。砌墙的活进行的很快,转眼就砌了一半。这天夏信和跟我说:“你把财务交给三元,明天你去保定找你小田哥,让他务必给咱们弄箱玻璃,房子盖好以后就得安装,没有玻璃冬天学生们要挨冻了。你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什麽时侯有了玻璃什麽时侯再回来。”我交待了手续第二天就去了保定。
晚上在小田哥家里,我向他交待了大队领导的意图。小田哥说:“保定市的玻璃供应也很紧张,都是按计划分配,你不要着急,下来我在各个厂子问问,争取让他们给解决箱玻璃。”听了小田哥的话我就放心了,就近住进了大西门外边的郊区招待所。服务员安排我住在一楼,门口有个自来水龙头供人们洗漱。我住进去的时侯屋里已经有三个人了,有两个里县公安局的干部(因不便打听姓名,姑切就叫老李老张吧),还有一个大学生。里县公安局的两个同志对我很热情,问这问那的。当听说我是“白洋淀人”的时侯,两个人的眼里闪着敬佩的光芒。老李说:“白洋淀好哇!雁翎队打日本鬼子故事全国闻名。”“是呀!有时间到白洋淀去转转(那时还没搞旅游)。”“一定!一定。”老李说。那个大学生不善言谈,只是听着我们说话,时而翻翻手臂看看表,像是急着要睡觉。
时间一长我们四个人似乎成了一个小家庭,早晨起来各自办自己的事情去了。晚上回来聚在一起,又说又笑感情特别融洽。出于公安工作的保密性,我们从来不打听他们的事情,倒是老张经长问我:“小陈,你的玻璃有眉目了吗?”“没有呢?”老张说:“很不好弄的,耐心的等着吧!”当时正是夏天,住招待所的人都爱睡懒觉。清晨房间的小喇叭一个劲儿的喊叫:“快来吃饭啦!,过午不侯了。”每次被吵醒后,我也顾不得刷牙洗脸,迷迷糊糊地到餐厅用餐,吃完饭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想:明天早晨一定早点起床,然后洗漱再去吃饭,别搞的急急伙伙的。第二天早晨我趁他们还在熟睡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就直接去餐厅用餐,谁也没想到我这一走,我住的房间里出了事。
那天早晨他们三位被小喇叭叫醒了,大学生习惯性地翻了一下手腕,发现手表不见了。他赶紧下床寻找,衣服里、被子褥子里翻了一遍没有。公安局的老李听说丢了手表,出于职业的敏感,他急忙站在门口喊我,没喊来我他倒也出不去了。他们三个人又仔细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侯你手上有表吗?”老张问。“有哇!我还看了呢?”“你肯定吗?”“我肯定。”即然大学生说的这样肯定,那他的手表就是在屋里丢的,今天偏偏老陈又不在现场,他想当然的就是嫌疑人了。接着老张分析了案情:“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住了十几天了,通过和老陈的接触交流,我觉得这个来自白洋淀的小伙子非常诚实,他虽然来自农村,但性格开朗还是是个文化人,他不具备做案的动机,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听了老张的话大学生也表示认同,但是认同归认同眼下的事就明摆着呢?你说咋办?
还是人家公安人员有破案的经验,老张对大学生说:“你到门口的警卫室去问问,看看是不是有人拾了交到那儿了。”大学生坐着不动,“去呀!”老张在催。“找到了!找到了!”大学生边跑边嚷着进了门。大学生说:“今天早晨有个人在自来水旁洗漱,看见窗户台上有块表马上交到了警卫室,正要广播呢!我就去招领了。”手表有了大家高兴极了。老张说:“今天有人拾了这块表并且交到了警卫室,他要是不交呢?人家老陈无端的受怀疑岂不冤枉吗?我们真的要感谢那位拾金不眛的同志。”大学生说。傍晚我回到了招待所宿舍,大家七嘴八舌地向我将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笑了笑说:“难得大家对我这样信任,我谢谢大家。”屋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俗语讲:“好事多磨。”我苦等了二十多天以后,终于盼来了好消息。小田哥告诉我:“玻璃找好了,厂子里明天下午派车送到淀头,让家里派船到淀头接玻璃。”三个人听说我的玻璃解决了非常高兴,但说到明天要分手了又感到十分惋惜。第二天中午我向小田哥辞行后回到了招待所,屋里空荡荡的,我急忙收拾好了东西,等着送玻璃的气车来接我。心想:“要是他们三个人在该多好。”汽车来了我提着东西到了大门口,突然里县公安局的老张和老李、大学生从警卫室里走出来。原来他为了送我三个人在警卫室里等了半天了,我激动的和他们一一握手告别,汽车开出了老远他们还在冲我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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