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圣地亚哥的海

心语雨巷

       其实写这篇日志之前，我是打算写首无题小诗打发时光的。动笔后对着屏幕，头脑却如白纸一般空白。接着我有些恐惧，不明白是因为文笔生疏到再也写不出精雕细琢的文字，还是因为思想已经退化到只有能力思考吃饭和睡觉这样的小事，又或者是因为那份曾经澎湃于内心的情感趁我不察觉已变成一个失去活水补给的湖，人们口中常说的“一潭死水”形容的正是这种东西。
       还好文笔生疏思想退化情感苍白之后，可以去翻一些往事，于是翻到了一月圣地亚哥的那片海。
       我想，世界上没有人是不喜欢海的。
       我总觉得大海就像一位诗人，它的情绪如精神病人般多变，涨潮时汹涌如一头狮子欲撕裂海岸线的一切；退潮的时候又平静如一位女子浅浅抚摸滩上的细沙；它的表现力如繁星般丰富，还记得普希金笔下的大海吗？它“翻滚着蔚蓝色的波浪”；还有冰心，那句出现在中学语文课本中的“犹如波罗的海上空的云彩”给我留下了一份回味无穷的意象。
       是的，大海是一位诗人，哪怕只是回忆，它也有能力让你的感受力泛起一股诗意。
       我见过很多很多海。我见过故乡大海一年四季的那种荒凉和充满原始的力量；见过雷州半岛那些小海港弥漫着咸腥的渔家人情风味；我见过三亚那些由蔚蓝的海水和柔软的沙滩散发出的小资情调；也见过青岛被一群群殖民时代的老房子守望着让你想到南欧的那种大海......然而，没有任何一片可以媲美圣地亚哥一月的这片海。
       与珍莉丝描绘的十二月英格兰阴冷且潮湿的海不一样，南加州从不缺少阳光的冬季让这里天生就有了令人温暖的气质。这里的海水是深蓝色的，与天空一同构成一幅色调统一的画面。有一条据说是世界上最长的水泥pier通向大海，给原本有些单薄的面面点缀了一道有趣的景致。（Pier就是第一张图的这种东西，是美国海滩上的一道常见的风景。其中文的普遍译法为码头，我总觉得码头这个词不够贴切，又找不到别的汉语词汇指代，唯有保留其英文表达。）
       世界上大多为两种类型的海：沙滩式的和峭壁式的，圣地亚哥的这片却集中了两种类型。Pier的右边是一片辽阔的海滩，由柔软的黑色细沙铺成。海潮不断冲刷着沿岸的沙滩，在带来海草贝壳的同时又将行人的脚印悄悄带走。Pier的左边则是由山岩所构成的高低不平的嶙峋峭壁，海水猛烈地冲击时常溅起洁白的浪花。离海水稍微远一点的是铺满植被的小坡，如果是夏天，这里一定有绚烂的夏花开在太平洋的海风中。坡的上面是一栋栋“面朝大海等待春暖花开”的房子和别墅。不知道住在里面的都是怎样的一群人，唯独无疑的是他们的生活一定是安逸和美丽的。
       六人行里有一集Chandler的一席话让我颇有感慨。那集里Monica因为Chandler不愿意将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部用来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而生气，最后Chandler向Monica妥协。他说他求婚的时候答应过要做一切事情令她开心，如果一个盛大的婚礼能让她开心那么他愿意花掉积蓄。然后他向Monica描绘起将来的生活：要在城市的郊外有栋房子，这样孩子可以在自家后院无拘束的玩耍；关于孩子一共要四个，先是一个男孩，接着一对双胞胎，最后一个女孩；要在家里养一只猫陪伴孩子们的成长......这些语言犹如洗尽铅华的梦想，和空洞的激情和不着边际的白日梦无关，却直指生活中最毫无修饰的那部分，也是最本质的那部分。最后Monica说：“I don't want a fancy wedding. I want a marrage.”
       我有说过喜欢落日吗？
       那个下午，将圣地亚哥的大海满满的装进相机之后，我坐在峭壁的一块山岩上安静地看了一回落日。有那么一段时间，看着山坡上那些被涂满夕照的房子，我突然觉得这种生活也很美好：一栋远离尘嚣的房子，一个可以携手漫步在海边的爱人，一群孩子，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肖申克的救赎里Andy在越狱前对他的朋友说，他下半辈子想生活在芝华塔尼奥——墨西哥境内靠近太平洋的一个小地方，因为太平洋，在墨西哥人的眼中是个没有记忆的海洋。而同样属于太平洋的这片海滩啊，你有记忆吗？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带上心爱的人买下山坡上其中的一栋房子开始安静的生活，你可千万要记得，是你，在2011年一月的某一天让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没有漂泊的人生也可以让我很幸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