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鸭子网-记忆中的白洋淀捕猎。

花开明媚

文  邓志庚

插图  田战生

“春鸪丁，秋鸭子，馋媳妇直流哈喇子”，这是流传在白洋淀的一句俗话。意思是春天的鸪丁最肥美，秋天的野鸭更好吃。

记忆中的白洋淀捕猎

划鸭子网

鸪丁鸭子是白洋淀野生鸟禽的代表，老年间，人们还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常听到房顶上空响起呼呼的风声。老人们说：鸪丁、野鸭来了。好奇的孩子们提拉着裤子趿拉着鞋跑出屋，仰头用手指点着：“野鸭群”！“鸪丁阵！”成群成片的鸪丁、野鸭乌云般飘过，遮蔽了太阳的光辉。

野鸭、鸪丁属于候鸟，每年春天来白洋淀繁衍生息。

雄性的野鸭又叫“大绿头”、“大红腿”，脖子上有白圈儿。雌鸭体型相对较小，体重一斤多、二斤拉。全身羽毛以深褐色为基调，点缀着暗黑色的斑点，胸腹部有黑色条纹。这种野鸭非常像白洋淀人工饲养的麻鸭，其实它们本来就是麻鸭的祖先。野鸭夫妇一般不搭窝，选择苇滩、草窝儿偎下来就产蛋，野鸭蛋比麻鸭蛋略小一些，也是淡青色。夫妻们对孩子身上不是很亲，经常撂下窝里的蛋到处去采食，吃饱之后才回窝看护。

鸪丁全身一码儿黑，仅嘴巴和额中为白色。繁殖期雄性之间相互追打争斗，胜利者与雌鸟搭窝产卵。鸪丁窝总是就地弯折芦苇为骨架，以蒲草做铺垫，堆积一些小段芦苇或草茎做巢。鸪丁窝就像一个圆台，被弯而不断的芦苇牵扯着，不会被水流冲走；还可以随着水面儿升高降低，不会被水吞没，真是个天才的建筑师。鸪丁蛋儿稍大于鹌鹑蛋，浅灰的底色上略带绿色光泽，表面布满棕褐色的斑点。与野鸭比较起来，鸪丁就更注重亲情，孵鸟、喂雏这些事，都由雌雄亲鸟共同承担。

野鸭和鸪丁喜欢栖息在芦苇荡和长满三棱草的滩涂里，总是群集着采食，喜欢吃小鱼、小虾、水生昆虫和水生植物的嫩叶、幼芽。它们对于白洋淀人来说，有时是飞来的灾难。春天鸪丁群会一夜间把水田里的庄稼全部拧断，甚至绝产绝收。秋天野鸭群会伺机把即将收割的稻田作践得一塌糊涂，让辛苦了半年的农民恨得牙根儿疼！

野鸭和鸪丁又是给猎人送上门的财富，猎人们的每种捕杀方法都惨不忍睹。用鸟枪射杀、用“大抬杆儿”轰击，直打得羽毛、血肉横飞。而用划鸭子网的方法捕获野鸭、鸪丁，让成群的鸟禽丧生陷阱，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同样是残杀生灵。

逮鸪丁和野鸭的网统称为鸭子网，用粗丝线织成四指宽网眼儿的网片儿，网片儿宽约3尺，长约十丈。网的两侧穿 上网纲，有了网纲，才能“纲举目张”。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初春，正是鸪丁野鸭回归时节。冰封了一冬的大淀里水草肥嫩，各种底栖、软体动物和小鱼小虾多得是。鸟禽们经过千里迁徙来到白洋淀，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享受“自助大餐”，哪知道一不小心就会跌入猎人的陷阱 ！

“划鸭子网”是行话，就是在水中布鸭子网。划网之前先选地，淀区地理环境非常复杂，各种水生植物的分布不同。猎人会根据水鸟的食性来选择布网位置。野鸭爱吃“红心苲”，鸪丁爱吃“人吃苲”，野鸭和鸪丁都喜欢吃小田螺、小鱼小虾等活食。在环境安定、饵料丰富的地方，发现有野鸭或鸪丁采食的痕迹，就是最好的网捕猎场。

鸭子网和渔网下法不一样，渔网下在水里立着，而鸭子网是平铺在水面和水底之间。先在水中插一根竹篙，把一根与网等宽的小竹竿儿叫“小横头儿”绑在网头上，网被撑开，然后把小横头儿吊在竹篙上。划船倒行，叠放在船上的鸭子网被倒入水中。每隔两丈远，加一根小横头，让鸭子网保持平展状态。下完一条网，在网末尾绑一根小横头，吊在插在水中的竹篙上。再把水中的网通体整理一下，把网上所有小横头的两端，都固定在插入水底的竹签子上，这叫做安“网掌子”。逮野鸭的网高出水底一尺的样子；逮鸪丁的网高出水底一尺半左右。划好的网都在水面以下，水面上没有任何痕迹。

迁徙而至的野鸭或鸪丁群，白天在苇塘、草丛里活动，夜间到淀泊中觅食。潜入水底采食，前行一段儿后想浮出水面，一抬头扎进网眼里，越挣扎被束缚得越紧，直到憋死为止。早晨猎人划船来到网地，从网上摘下猎物。多的时候能逮满满的一船。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从网上摘猎物要悄悄进行，千万别让没上网的野禽们发现。事情要是做得隐秘，把网整理好，野禽照样上网。如果走漏了消息，特别是网上还有一两只活鸟，它凄厉的叫声是最有效的报警，野鸟们迅速得到信息，就连一只野禽也等不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