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天津旁边有一片水体叫东淀,白洋淀则被称为“西淀”。东淀位于今天河北廊坊市霸州、文安境内,位于大清河中下游,受大清河泛滥而成,故又称“溢流淀”,地处古白沟河、中亭河、大清河之间,又称“三角淀”。西淀白洋淀的水,从大清河、赵王河流出,经过东淀,与子牙河汇流后,流入渤海。 每到汛期,东淀还承担着防汛、分洪、泄洪的任务,西淀白洋淀收不了的洪水,沿大清河流入东淀,而东淀的水再向东经过过杨柳青,流入天津卫。 除了保护天津免受洪水威胁,从民国到建国初,这一水域是可以通小火轮的。白洋淀到东淀,再到天津,形成了一条沟通冀中地区保定至天津及沿途各县的水路运输,发展繁荣了沿途工商运输业和工商业。 东淀上有一座著名的城镇——河北省廊坊市霸州的胜芳,“胜芳”的名字是宋代定名的,取义“胜水荷香,万古流芳”。古代的胜芳是我国北方著名的水旱码头,“水则帆樯林立,陆则车马喧阗”,是清代直隶六大重镇之一。东淀总面积有二十五万余亩,其中百分之六七十属于胜芳。东淀物产丰富,胜芳人还会到杨柳青做生意。当时有一句话,叫做“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南有苏杭北有胜芳。” (今日胜芳) 然而民国以来,由于东淀逐渐无法承收九河上游来水,逐渐干涸。20世纪50年代,东淀变成了季节湖。1957年上游修水库,大清河东淀断水,昔日的苇塘都种上了庄稼,东淀的“胜水荷香”变成了记忆。 今天胜芳古镇的旅游手册上还印有“离京津最近的水乡古镇”的说法,电影《小兵张嘎》也在胜芳取景。 胜芳是冀中抗战根据地,与天津也颇有渊源。1948年冬至1949年1月,接管天津市的党政机关的人员在距离天津35公里的胜芳集结,在胜芳组成了天津市各区政府和各部门、包括天津日报社及新华社天津分社、天津人民广播电台。 (胜芳张家大院) 天津:畿辅门户、河海要冲 “高敞快登临,看七十二沽往来帆影;繁华谁唤醒,听一百八杵早晚钟声。” 旧时天津因地处九河下梢,“九河”分别来自北京与河北,又与运河相通,所以与保定、北京有着紧密的水路联系。 (天津鼓楼) 天津自古因漕运而兴起。隋朝大运河的开通,在南运河和北运河的交会处、现在的金钢桥三岔河口地方,史称“三会海口”,是天津最早的发祥地。唐中叶以后,天津成为南方粮、绸北运的水陆码头。 (三岔河口) 金朝1153年迁都北京,为保障首都粮食供给,1205年金朝将隋炀帝开凿的永济渠(时称御河)北端进行修凿,将原来的位于天津静海县独流镇的永济渠旧道改为向北经过三岔河口,然后通过潞河北上通州和北京。为了管理漕运,金朝在北运河的武清和南运河的杨柳青派驻巡检,并在三岔河口设立直沽寨。 元朝1272年在北京设立国都,对南方粮食运输需求大增。不论是通过京杭运河运送河漕粮,还是通过海运运送的漕粮,都必须经过天津。 明朝燕王朱棣从直沽三岔河口附近的南运河渡河南下,攻占当时的首都南京,夺得帝位。1404年,朱棣在直沽设卫筑城,赐名天津卫。1421年明朝迁都北京。通过天津运往北京的漕粮每年达到五六百万石。 (天津漕运图) 清代天津作为运河枢纽的地位更加凸显。据记载,漕运发达时期,从天津到通州的北运河上每年要承载2万艘运粮的漕船,官兵12万人次,连同商船共3万艘。1860年天津开埠后,天津成为北方最大的商品集散地,对外贸易的窗口,逐渐成为北方的经济中心。 天津与北京密切联系自不必说。天津与保定的关联在天津开埠设立通商口岸后愈加密切。清代保定是直隶行省的首府。直隶总督下辖十一府、三厅、六州,直隶总督后来兼长芦盐政和三口通商大臣,经常往返于保定和天津。因为保定毕竟属于内陆,为方便管理通商和洋务,直隶总督常年在天津办公。1870年清廷发布上谕,对直隶总督的工作地点作了指示:“总督自当长驻津郡,将通商大臣衙署改为直隶总督行馆,每年于海口春融开冻后,移扎天津,至冬令封河,再回省城;如天津遇有条件,亦不必拘定封河回省之制。” 河北腹地流来的河水方便了人们的水路交通,但也会带来洪涝灾害。1939年天津曾遭受严重的洪水。因白洋淀东堤决口,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南运河相继猛涨,后相继决口,洪水汇成一片冲进市区。天津被淹两个月,街上行船,工厂停工,交通中断,受难群众达65万。新中国成立后,对海河水系进行了全面根治。 然而新的问题是上游的来水逐渐减少,河流日渐干涸,生活、生产用水难以为继。上世纪六十年代,天津通往河北腹地的水上航运因此停止。北京、天津成为“无水之城”,天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启动了跨流域调水的引滦入津工程。去年,“南水北调”的长江水进入天津、北京,才大大缓解了华北两座特大城市“生命之源”的短缺。 “安新从来号水乡,他日归来共此航” 府河、白洋淀、大清河、东淀、海河,南北运河,这些河流曾经相互连通,在京津冀的历史版图上勾勒出一幅波澜壮阔的经济、人文画卷。历史上,京津冀的相互连通,水在其中曾经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今天,高铁、高速公路替代了当年四通八达的水运,现代化、城市化的步伐不可阻挡,但京津冀发展的不平衡、生态环境的脆弱也使得大家必须正视发展的不可持续问题。必须在京津冀协同发展中打破一亩三分地的思维限制,树立一盘棋发展,“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理念,解决新问题。 1918年,出生于白洋淀端村马家寨的辛璞田从水路搭本村渔船来到天津,考入直隶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参加天津早期著名共产党人于方舟创办的“新生社”。1923年经于方舟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为了理想,他和于方舟投身革命,奔走于燕赵大地,最终献出年轻的生命。1926年秋,中共天津地委在安新县端村召开农民运动大会。辛璞田受命前往参加并主持大会。于方舟曾在天津邵家园吟诗一首,送辛璞田赴端村:“安新从来号水乡,遂水烟波纤桨忙,风雨同舟三百里,他日归来共此航。十二连桥望端村,燕南赵北起红云,邵家园边欢相送,要凭双手扭乾坤。”这首诗不仅抒发了老一代共产党人对这片土地的深深情怀,也是当时近90年前京津冀生态环境的生动写照。 时代不同了,挑战不同了,使命永恒。 白洋淀的生态环境变化是京津冀生态环境变化的一个缩影,是设立雄安新区要直面的挑战和解决的问题之一,也是京津冀协同发展乃至中国发展最终要解决的问题之一。新一代共产党人同样怀着对这片土地深厚的感情,规划这一“千年大计”,习近平总书记这样说:“……雄安新区的规划建设,要能够经得起千年历史检验,也是我们这一代共产党人留给子孙后代的历史遗产。”习总书记强调,要建设水城一体的新区,一定要把白洋淀修复好、保护好。 我们相信,解决好白洋淀的生态环境问题,就会为继续解决京津冀的水生态问题树立标杆,为解决京津冀的其他环境问题提供进一步的条件和制度资源。到那时,从白洋淀到海河,一定是一番返本开新的美好景象!
(稿件来源:微信公众号“天津广播”2017年4月1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