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散文】赵磊||北京寻古记

说一是一

北京寻古记

图、文/赵磊

一、探访乐毅墓         

这两天在北京良乡作客，酒足饭饱大快朵颐之余，爱探奇寻古的我怎么能闲得住尼？今早趁天气还算凉爽,骑着侄子的单车就上路了。昨晚从手机高德地图上搜附近的景点时就搜到了乐毅墓，＂乐毅＂这高古雄奇的大名一下就把我吸引了，从而叫我定下了今天的探访目的地。         

乐毅，凡对春秋战国时期历史稍有涉猎的就听到过其鼎鼎大名。就算不熟知乐毅这个名字的，他也一定在耳朵里打过几个来回。巜三国演义》里多次提到过诸葛亮自比管乐。这里的乐就是乐毅，另一个就是那个妓院的始作俑者了。         

慢悠悠骑着单车观着风景，宽阔马路上车人都不多，骑过漂亮宏伟的常庄清真寺，骑过风景怡人的刺猬河桥，在导航的指导下很容易的就找到了路旁的乐毅墓。这里虽然不是人迹罕至，起码也是清静寂廖的。真是为英雄寂寞而叹息。          清代李莹曾有诗巜谒乐毅墓》云：良乡驻马谒孤坟，俊骨犹空冀北群。自古燕山称士薮，英风独吊望诸君。我天涯孤旅背包客今者也来拜谒望诸君了呵! 乐毅者，战国名将也，中山国人也！燕昭王时拜乐毅为上将军，会同赵、楚、韩、魏四国之军兴师伐齐，半年内连下齐国七十余城，仅剩聊城、莒城、即墨三城顽强抵抗，其余全部并入燕的版图，燕前所未有的强盛起来。我本人对乐毅评价只两个字：景仰！（春秋战国时期真是英雄辈出呀）。         

此时我但见墓地外杂草从生，垃圾遍地。大门内却是树木葱茏，封土高耸，整洁有序。推开虚掩的铁门，一条水泥甬路带我进入到墓地之中。但见杂树丛中封土之下有石碑一座，用馆阁体书＂望储君墓”大字四个。（问我为啥知是馆阁体，因为丈人爷爷即是其书法高手，题外话了）只是字体已经模糊。石碑右侧石联：“偏师下七十城，旷世奇勋，往迹空嗟昙影幻”；左侧石联：“崇祠亘三千载，而今遗爱，此邦独系枣花深”此联为民国十一年良乡知县周志中为石坊补联。         

独自孤立在墓丛中拜谒，晨风吹过，树稍晃动，一阵凄凉之感自心中升腾，耳边好像听到英雄落暮的叹息。我本应带酒的，我怎么就没带酒呢？祭吊英雄怎能没酒呀！我在墓前低声唱起巜神雕侠侣 》主题曲巜江湖笑》做为凭吊：

江湖笑 恩怨了

...

一身嚎情壮志铁傲骨

原来英雄是孤独

...

江湖笑 爱逍遥

爱或恨 都不要

仰天笑 全忘了

二、解语昊天塔        

查地图知房山还有一古迹，曰昊天塔。这塔的名字霸气罡正，必有来历。有人说昊天可能是指太昊伏羲。因古诗曰：“昊天日明，及尔出王”；“昊天旦旦，及尔游行”；“荡荡上帝，下民之辟”。诗里歌颂的就是伏羲了。         

从良乡大学城西地铁站往北走，过一个路口，因昊天塔得名的公园就座落在高高的土坡上。佛教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浮屠就是指的佛塔了。塔在佛教里是个慈悲的存在。托塔天王李靖手中宝塔就是用来降魔伏妖之用，活捉震摄但不杀生。西湖边的雷峰塔把白娘子素贞镇压但也不杀，后来还有剧作家编出白许两个的儿子来施救的故事。所以看出，佛教里塔是当封印的作用使来着。

公园正在修葺，有两三个工人正在施工，门口一片杂乱的场景。问了守门人要两年后才开放。这时有三个骑行的当地人来拜谒得已一起进入。这时仔细观察看到充当大门的山墙似半个初升的太阳，可能寓意着佛祖＂大日如来＂吧？进得大门，便能看到不远处高耸的塔身。宽阔的甬道直通古塔下，道路两旁荒草丛生，显得破败不堪。路旁竟然还有一头老黄牛，停下吃草瞪着牛眼好奇地看着我们，看来真是访客稀少呀！            

和骑行的老者攀谈知昊天塔始建于隋朝。后唐鄂国公尉迟敬德（门神之一）重修，改作此名。这个健谈的北京老人还告诉我：宋辽交战时，此塔用作军事，便于从不同方向观察敌情。现存塔是辽代复建，为五级浮屠。传说杨家将老令公杨继业战死后，尸骨被埋于昊天塔。杨六郎部将孟良、焦赞为盗回尸骨，夜入昊天塔。这段故事后来也被编成了戏剧。

巜良乡县志》中，清晰地记载了此塔的情况：“多宝佛塔，隋建，在燎石岗上，五级玲珑，高十五丈，围十五丈，四面门，二十座阶级环上，北望都城，南眺涿鹿，举在目前。唐尉迟公敬德重修。”此情此景，与上述无异，只在塔前建了简易佛殿供奉释迦牟尼佛。         

历经千年的古塔，它冷眼凝视人世间的变迁，虽饱经磨难，可现在依然坚强挺拔，巍然屹立，真真是不容易呀！

三、观经云居寺

早闻云居寺大名，是因为它的石经蜚声海内外。京城首善之区，香火旺盛，有名的寺庙不少。其中云居寺的石经，戒台寺的古树，潭柘寺的玉兰，法源寺的丁香都是极有名的。我还去过法海寺，那里美丽高大的白皮松和壁画叫人印象深刻。我既然在房山小住，是定然不会放过去云居寺拜谒的机会的。

早起就好热，太阳毫无遗力的烘烤着外出的人们。好在路途中有空调降温。从良乡大学城坐地铁倒燕房线，在一个叫饶乐府的站下车再倒公交，坐上房12路公交车要三十多站才能到云居寺，路上还要经过周口店，看来明天的行程又有着落了。

郊区的乘客不多，公交车上还是人工售票和报站，前门儿还有一个严肃的保安维护秩序。看来首都安保工作压力不小，但也增加了不少就业好吧！售票员一口的京腔京韵，报站名跟京剧里的念白似的好听，尤其是关门时不说＂关门＂，而是说＂关＂，字音拉的很长，闭上眼睛还以为下句就会唱起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竟没有觉得无聊。车行至一个叫三座庵的地方，进山了，离目的地不远了，这地名叫人很犯遐想。终于到达云居寺山门附近，下车。房12路公交车一小时后就会回程，参观的时间应该还是富裕的。         

远远看到山门，是那个传说中＂山门不倒，寺必重修＂的山门了。两座佛塔左右庇护，南塔是新修，北塔则是唯一从当年日寇的轰炸中保存下来的完整建筑了。云居寺始建于隋唐时期，大概也有1400多年的历史了。这里原本一大片寺群，周围环境景色优美。后抗日战争遭轰炸只余一塔一山门石券。全寺解放后才陆续重修。我现在站在山门前，抚摸着石券上的弹痕，不禁感叹。如沧海桑田般，这千年古刹，经历了多少风雨云烟，现重新焕发出新的光彩。蓝天古刹，荡涤心灵，这真是让人清静的好地方。就让我心底清静自然凉然后头顶烈日转上一遭吧！

我穿过大悲殿和释迦殿，沿着幽静的小道至石经地宫参观，必竟参观石经是今日之重点。云居寺以石刻经书、木版经书、铝版经书还有舌血经书等数量众多的经书而闻名于世，被称为“北京的敦煌”，其中尤以历时千年刻制的石刻经书最为著名。云居寺旁边的山也因出土了众多石刻经书而被称为石经山。石经也就成为云居寺的一张重要的旅游名片，寺前就有一碑镌刻＂北京旅游之世界之最＂。         

现在的藏经洞是现代建筑，人们通过参观廊的大玻璃可以瞻仰地宫里的石经。此时我在石经洞，深深地被这些沉默的石头所震憾。如今在这丧失信仰、物欲横流的世界，这些石经是多么的珍贵，它们无声，却无时不刻地在向人们诉说和传法。         

在石经洞遣绻多时，出寺。正赶上回程的公交，归。

四、走近北京猿人遗址      

在北京寻古，今天寻着寻着竟寻到几十万年前人类的老祖宗这来了哈！         

到周口店这趟倒是轻车熟路，昨天到云居寺的路上就已经探好。首都的地铁也是越修越远，到北京猿人遗址博物馆方便的很了。         

除了上学时的知识外，我对北京猿人印象深刻的原因来自大量描写寻找丢失的北京人头盖骨连篇累犊的报道和故事。甚至竟有学者研究说北京人头盖骨可能遗失的地点在如今雄安。这就有些耸人听闻了。         

了解北京猿人，先要了解下基本情况：周口店北京猿人遗址位于北京市西南房山区周口店镇龙骨山北部，是世界上材料最丰富、最系统、最有价值的旧石器时代早期的人类遗址，在全世界古人类学研究中特殊的不可替代的地位。遗址背靠太行山脉，面对广阔的华北平原，是50万年前北京猿人、10―20万年前新洞人、1―3万年前山顶洞人生活的地方。1929年发现了第一具北京人头盖骨，到目前为止，出土的人类化石包括6件头盖骨、15件下颌骨、157枚牙齿及大量骨骼碎块，代表约40个北京猿人个体。         

先是到展馆部分，馆内整洁，游人不多。有沙盘模型对北京猿人生活环境做了立体的描述。陈列有各个时期猿人的骨骼、生产石具以及当时各种动物骨头化石。还有复原的各种动物模型。展馆中的北京人头盖骨当然是复制品了。         

遗址博物馆的精华当然是遗址本身。遗憾的是＂猿人洞＂部分正在重新整理没有开放。我在山腰转了半天，沿路看到几个标牌，标牌上标注着这里发掘出的遗物。路上有不少已经灭绝的远古动物的模型，龇牙咧嘴，目光凶猛，透露出北京猿人当时的险恶环境；有北京猿人的生活写照塑像：或蹲或立，或捕猎或归来…相同的是他们脸上都有着追求美好生活的坚定。

新洞的洞口不小，洞口前有石丛如利刃剑锋守护着猿人的家园。新洞是保存最完好的一处洞穴，洞里空间不大，但在这暑日显得尤为凉爽，说明选址是极为巧妙。洞的深处有不少粗陋的石具，虽粗陋，但当时条件下能制造和利用工具已经把猿人和动物区分开来。每件器物无不是猿人智慧的辛劳的结晶。

崇敬之情不由心底升起，眼中甚至有了一丝潮湿。我在每一处洞穴外徘徊思忖，仿佛已穿越时空来到这些先祖的中间，和他们一起与自然抗争，一起喜怒哀乐，一起开启通往未来的智慧之门。

五、问道白云观      

当年风靡一时的巜射雕英雄传》叫我记住了许多人物，其中就有邱处机及全真七子。而做为道教协会所在地的白云观正是邱处机当年修道之处。         

白云观距离北京南站很近，步行也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今天就是怀着敬畏之心步行而来。白云观始建于唐玄宗时期，是为奉祀老子而修建的天长观。金末重建为太极殿。后来成吉思汗将其赐予邱处机作为道场并改名为长春宫，并令邱执掌天下道教，此处从而成为道教中心。明初才改名为白云观。

行至白云观门口，映入眼帘的是写有＂万古长青＂的影壁，字是熟悉的赵体，问询后果然知是赵孟頫所书。白云观的布局和天下寺观大同小异，皆以大殿为中轴线建设，包括山门、灵官殿、玉皇殿、老律堂、邱祖殿、三清阁等建筑，配殿、廊庑则分列两旁。         

至主祀道教护法神王灵官的灵官殿。左右有温琼、岳飞、赵公明和马胜画像，是道教的四大护法元帅。正如佛教的＂风调雨顺＂四大天王。始知岳元帅仙逝后重新就业了，财神赵公明还做着兼职。         

既然是全真教祖庭，好多建筑正与全真教有关。如老律堂就是供奉的全真七子；邱祖殿不用说供奉的是邱处机本人了。当年75岁的长春真人邱处机携弟子尹志平等十八人，(尹其人熟悉神雕侠侣的都知道是谁，邱处机去世后成为全真教掌教，并将全真教发扬光大。不知什么缘故金大侠却黑他好惨。)远赴西域雪山觐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三次召见邱处机，询问治国和养生之术。邱告诫他应“敬天爱民”，减少屠杀，从而使＂止杀令＂成为千古佳话。邱逝后，元世祖忽必烈追尊他为“长春演道主教真人”。

登上邱祖殿，用刚学的道教手势向神像行了礼，心里想的是邱处机本人真是个武林高手么？总之內家修为定是很高了，要不然不可能以75岁高龄还能远涉万里路。         

    在白云观的半天很有收获，对道教有了基本的了解。道教是中国本土的宗教，在今天中华文化复兴的年代越来越受到重视了。我今天在观里不时遇见的身穿黑或白道袍的访者不少哩！

六、悲情法源寺

有一阵时间法源寺的名头很响， 都是因为台湾狂人李敖的历史小说《北京法源寺》差点当选诺贝尔的原因。当时我也是买回一本读来着，记得还被谭嗣同的遭遇伤心地流下了眼泪。心里对法源寺却有了拜谒的想法，直到今天才找到机会。

法源寺原叫悯忠寺，建于唐贞观年间，是李世民为抚慰在辽东牺牲的将士建造的，于是从建造伊始此寺就有了悲情味道。

到了清雍正时期，皇家出资并改名为“法源寺”。乾隆还曾写下过“最古燕京寺，由来称悯忠”的诗句，还手书过一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刻成石碑立于寺中，一会儿我是要找一找的。法源寺占地十余亩，规模宏大，建筑皆是采用中轴对称格局，依次有山门、钟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悯忠台、净业堂、无量殿、大悲坛、藏经阁、大遍东西廊庑等，为京城历史最为悠久的古寺庙建筑群之一。

法源寺最有名的是春天花香弥漫的丁香，林则徐、纪晓岚、龚自珍都曾来此观花赋诗。印度大诗人泰戈尔也曾在徐志摩陪同下来赏过丁香，这在李敖书里补记中提到过。因是酷暑时节，我现在看到的只有繁茂的丁香树本身，想观馥香扑鼻的丁香花，只有等来年了。虽然没丁香花能看，但法源寺是中国佛学院所在地，本身还是一座佛教文物博物馆，各个院落和殿宇有着各代碑刻、各种材质佛像、香炉、佛经等珍贵收藏可观摩，也算不虚此行了。

作者：赵磊，保定市作协会员，安新县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