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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八十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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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6 01:29: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黑龙江


八十亩地


                      一

田海强从小就嘎,“鬼难拿”的外号人人皆知。花老义偏就喜欢他这股嘎劲,上赶着认下做干儿子。大正月里,花老义想到海强的婚事,嚷嚷着要给他说媳妇,海强的干娘气得骂了他一天。原来,在塌湖淀当地流传着“正月里说媒,死媒人”的老话。可在老义看来,眼下海强他们这拨孩子娶媳妇属钓鱼的,晚一点儿什么都捞不着。

海强中等个,皮肤黝黑,两只眼睛聚光发亮,笑起来嘴唇微微上翘,长得招人待见。田海强本姓杨,兄弟五个,是家里的老小。海强十九岁那年,娘去世了,这对他打击很大。自己怎么都想不到,娘一周年祭日还没到,父亲就领了个东北女人进家,说要结婚。海强听了怒火一下冲到头顶,一赌气搬到村东和光棍汉大舅过。没和爹、四个哥商量,自己做主改杨姓“田”。

放了鞭,吃了正月十五的饺子,花老义把海强叫来。干爹点上一根龙泉烟,直奔主题:“海强别绕圈子,你看上谁家闺女就直说,干爹给你做媒。”

海强食指套着钥匙链,一圈圈地转着,低眉搭眼地:“干爹,现在我不能说,等有机会再说吧。”说着抬腿就要走。

“你回来!你说,现在就是机会!咳咳......”老义被烟呛得直咳嗽。在地上织席的干娘也说:“海强你就说!只要不出大格,你干爹就做得了主。”海强挤挤眼睛,舔舔嘴唇,叮嘱二老:“那我可说了—”干爹干娘异口同声:“你说~”

“是—志敏!”钥匙链挣脱海强的手指飞出去多远。

“什么?”干娘搔搔头:“哪个志敏?”

“今天,话就说开了,是我干妹子,志敏!”

“不行!”干娘丢开手里的鱼篓,摔门进了里屋。干爹蒙了,过好一会才缓过神,朝海强吼叫:“胡闹,你这孩子不是嘎,你是混!”海强见状悄悄地溜出们。

大河沿年轻的姑娘都结伴织席,志敏和海强的侄女杨景飞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不刮风不下雨的日子,她俩都在小前街大槐树荫凉底下织席。

两个姑娘在休息的间隙染指甲花,海强过来了叫道:“志敏,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啊?”志敏用针尖挑着红艳艳的指甲花泥:

“老爸,需要我回避就说话,我可不当电灯泡。”景飞捏着染红的白矾。

“小穷丫头,天天拿我打岔。”海强吹吹脑前的碎发。

杨景飞是海强的亲侄女,两人同岁。为了小叔的婚事,景飞没少在志敏耳边吹风。海强见志敏迟迟不动弹,拉着她的手腕往朝鸭嘴口走。志敏保护着刚染好的指甲:“你放手,我指甲,我指甲......”

鸭嘴口在大河沿最东端,地形修长,像片鸭子嘴伸向塌湖淀。到了鸭嘴口,海强把干爹说媒的事跟志敏说了,愁云马上陇上心头。志敏剥着风干的指甲花,埋怨道:“我昨天才嘱咐你,咱俩的事先别说,就你嘴快。”海强瞟了她一眼:“难道就这么掖着藏着?一辈子?”志敏欲言又止,把耳边的头发拢到脑后。“事儿已经这样了,不管你爹、妈怎么想,反正我都得娶你。”海强认定了志敏。



                     二



花老义为义子的婚事操碎心,没想到让这小子倒打一耙。在他心里,海强和儿子花志炫一样,分不出近远。志敏娘不赞成志敏和海强交往,有自己的看法:海强那俩眼珠子一转就是主意,志敏太老实,跟他在一块卖了都不知道。再者,海强家庭关系复杂,家境不好。

为防夜长梦多,在海强和志敏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时,志敏妈要拆散他俩。她用荷叶裹几张小虾烀饼,给海强的大舅送去,让他劝海强别打志敏的主意。回到家还没坐稳当,又跑到村南头,托王贵巧给志敏说媒。王贵巧号称“塌湖淀第一媒婆”,自诩说媒堪比评剧《花为媒》里的阮妈。王贵巧和志敏妈交情不错,花老义家是大河沿戏迷的聚点,每天王贵巧都是第一个到。

现在干娘频频要出招,海强摩拳擦掌准备接招。在志敏妈看来,闺女的婚事托付给王贵巧,这事没跑。不成想,海强用一套评剧大全光盘收买王贵巧。第二天,一大早王贵巧竟上门帮海强提亲。志敏妈气得半边身子发麻,怒斥王贵巧不知好歹,分不清哪头热,王贵巧妥协了。

景飞来报信,原来志敏要相亲了,男方是海强的同学—宋亮。这小子家境殷实,在十里八村数得上。海强老早来到淀边等宋亮,刚下船,就把他迎进自己家。酒过三巡,平时能说会道的宋亮到了志敏家,除了两眼直勾盯着志敏,别的什么都不会了。这可吓坏了志敏妈,让王贵巧赶紧把人弄走。

秋天的塌湖淀,弯曲的岸线笼罩在层层烟雾中,若隐若现,让大河沿村有了海滨小镇的味道。这天,在青岛当兵的花志炫回来探家了。海强开着跑运输的大船,到千里堤东岸接他。

“咦,干哥,我大姐怎么没来?”志炫穿着合体的海军装,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精神。“你大姐正捯饬打扮,准备相亲,嫁人!”海强调转船头。

“啊~”志炫吃了一惊,“你和我大姐掰啦?”

“差不多吧!你爹说,我和你姐是干兄妹,打志敏的主意是混蛋。你妈现在是集中全村媒婆的力量,给你姐安排相亲。”海强吐了吐舌头。

“哈哈......”志炫笑了,“整得你俩跟杨过和小龙女似的。”

“去你的,照你说志敏成我姑姑了,那你岂不是我老舅了。说来说去,属你混。”海强逗的志炫笑不停。志炫从小就跟海强玩,如今出了这种事,他怎么能袖手旁观,何况这是一段好姻缘。



                     三



天刚蒙蒙亮,大河沿村已婚的女人都拿着纸钱去村西吊丧,原来海强三姨的九十四岁高龄的婆婆去世了。海强的姨父—石为民在北京做水产生意,日子好过。为给老母亲发丧,特地请来江源市评剧团的筱菊花。听说评剧名角筱菊花要来大河沿演出,塌湖淀附近很多村民都乘船来看戏。开戏前,大河沿各个泊船码头,停满鹰排子、鸭排子、四舱、六舱、机动船、快艇等各样式的船。

给老人起完灵,戏台上司鼓、板胡响起,评剧《刘巧儿》要开场了,三里五里赶来的戏迷,乌压压地坐在台下等很久了。扮演刘巧儿的筱菊花出场一亮嗓子,志敏妈激动地哭了。随着剧情的深入,坐在第一排的志敏妈、花老义和王贵巧都渐渐入了戏,随着巧儿一会哭一会笑的。此刻,志炫把海强叫来,在他耳边嘀咕一阵后,露出白牙齿笑了笑,弓着腰蹭到第一排。

“妈,好看吗?”志炫问母亲。

“哎!正节骨眼上,你这孩子别挡着啊!”几个戏迷叫着。

“哦,哦!”志炫往边上挪了挪,“我错了,我错了!”

“你们说,爹娘包办儿女婚姻对吗?”海强凑到志炫旁边借机问。花老义听不下去了:“那是人办的事吗?”王贵巧也插进来:“嗯,刘巧儿他爹就不是人。”

志炫又转向母亲:“妈,你说呢?”志敏妈认真地摆着道理:“这孩子,当你妈是什么?我和你爹就不阻拦你和你姐的婚事,我们可不做千古罪人。”

第二天,田海强和花志敏私奔的消息传遍了全村。志敏妈听说了,急得起了一嘴燎泡,她哭喊着要磕头磕到北京把志敏给磕回来。花老义把老伴从院里拽回屋,又把儿子摁在锅台上一顿臭骂。最后给志炫下通牒:“两天内不把那俩孽子找回来,就从这个家滚蛋!”

闺女跟人私奔,在花老义看来,比别人跳着脚抽自己几个嘴巴子都丢人。此时,他恨不得两人马上就结婚,如果过些日子志敏挺着大肚子回来,他花老义真就没法活了。

私奔的事开始志敏并不答应,她觉得这坐的是没底的轿,她认为事情会有转机,可海强却等不及。亏得志炫给姐姐主心骨,志敏才跟着海强走了。别看平时海强吊儿郎当,好像什么事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脑子灵光,遇上事是可以依附的人,这也是最吸引志敏的地方。

海强带着志敏赶到姨父的住处,没想到志炫提前一步到了。志炫通报着家里的情况,叮嘱哥哥、姐姐,二老已经同意他们的婚事。为庆祝来之不易的爱情,海强让表妹石红艳带着他们去前门吃烤鸭、去天安门等。最后四个阳光灿烂的大河沿年轻人,在天安门前合影留念。







在满淀荷花开的时节,海强开着贴着大红喜字的船,把志敏从塌湖淀西岸接到了东岸。

结婚前,父亲的老伴马姨为他们做了一床新被褥。随着年龄的增长,海强慢慢理解父亲当初的选择,也接受了远道而来的马姨,早早地就把他们接过来帮忙操持自己的婚事。渐渐,花老义摒弃先前的偏见,接受海强成为女婿的事实。可志敏妈却转不过这个弯来,海强和志敏结婚的当天,她故意躲出去同一帮老太太玩长牌,去了好几拨人,才把她给喊回来。

芦苇荡在秋风中“哗哗”作响,塌湖淀飘满芦花,熟透的芦苇把大地、淀水和天空都染成金色。打苇的季节到了,海强把船备好,和老丈人一起去打苇。

船在平波如镜的水面上滑行,横穿过孟家湾,又拐进刘家濠直插八十亩地。当他们扛着大镰,扒开濠里的苇子,地里竟然空荡荡、白花花一片,一根苇子也没了。老义心里凉了半截,坐在苇叶上抽闷烟。海强四周打望,发现一件破棉衣,他断定是偷苇贼落下的。摸着苇茬,海强知道苇子时堤上人偷的。因为大河沿人打苇都用大镰,苇茬紧贴着地皮,而堤上人用割麦子的小镰削,苇茬高。

忽然,沟濠里传来水声和苇子摆动的声,原来有打苇的船驶进来。水乡人见面,习惯盘道攀亲。海强和这人打个照面,三言两语两人竟成了表兄弟。海强跟着表兄到对岸看完他的苇子,然后跳进自家的船上,提着从家里带来的吃食、酒菜,硬拉着他上岸喝两杯。

突然沟濠里传来水声和苇子摆动声,原来有打苇船驶进来。水乡人见面习惯盘道攀亲,三言两句两人论成表兄弟。海强热情地跟着表兄到对岸看他的苇子,跳上船,提着从家里带来的吃食、酒菜,硬是拉着表兄喝两杯。老义瞥着精神过度的女婿,挤出两声笑。尽管心情不好,不过老人明事理,无论心情多差都给人留脸。

老义喝了一两酒棹船回家了,在空旷的苇地上,海强和刚认识的表兄套话。表兄不剩酒力说漏嘴,原来,昨晚老义的苇子是他和同伙偷的。表哥突然意识到自己口误,马上改口岔开话题。此刻,海强心里明镜似的,钻在前面的苇地里解手,心明眼亮地见他拿走那件破棉衣。

平时,老义见谁都笑呵呵的,今天苇子丢了他心疼。大河沿四面环水,没有庄稼地,八十亩地的苇子是他们的命根子。老义把船停在塌湖淀的深处,闷头抽了两盒烟,天黑看不见人影才回家。当志敏妈听说苇子丢了,难过地哭出声。

丢了苇,志敏妈听说海强欢天喜地跟人喝酒,气得火冒三丈:“什么?他还有心思喝酒?今天我跟这小子没完!”趿拉着鞋去找志敏。老义在她后面喊:“你属洋火的一点就着。你别去,你回来!”

天没亮,海强就和爹下地打苇,到现在还没回来,志敏正在家里担心,母亲闯进来。看到母亲,志敏很高兴。自从她和海强结婚,平时有事,志敏妈都是让父亲跑腿。就连志敏怀孕这么大的事,志敏妈都没过来看她。没等志敏反应过来,母亲把海强好一顿骂。弄清母亲生气原委,志敏也想不通海强演的哪一出。为了帮母亲消气,只得帮着她一起骂海强。

夜里,大河沿下起雪糁。天刚亮,海强顶着一身白,竟然把载满苇子的船停在老丈人家的淀边。 花老义见了,怕海强闯祸,让他赶紧把苇子送回去,海强只顾把苇子往院里扛。原来海强一夜没回家,趁着天黑打光表兄的苇子。海强不怕事情暴露,现在盼着表兄找过来,自己正有一肚子话等着他呢。

苇子失而复得,花老义满腹委屈消散了。他心琢磨着:“一个女婿半个儿”,今天看来一点也不错。老义高兴得在院里大声嚷:“志敏她妈,快给海强做饭。”丈母娘喜在心里,赶紧和面包饺子,她虽没言语,可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海强的印象好转。



                      五



今年大河沿遇见好年头,苇席价节节攀升创历史新高。每年收一茬的八十亩地芦苇,养活了一代又一代大河沿人。现在,八十亩的苇子好似长满的金条,村民的屋里屋外、大街小巷,都是忙着解苇、轧苇和织席的身影。女人们扛着席,领着孩子到大前街排队织席,花老义脸上流满汗,拿席尺一片片的丈量。太忙了,花老义叫海强来帮忙,满载着大河沿苇席,运往百里堤下的码头,一领领好席销往各地。

离家一年多的志炫回来探亲,带来了一位时尚漂亮的女朋友,在村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原来女孩是海强三姨家的石红艳。去年志炫到北京找姐姐,两人对彼此印象都很好,分别后就保持着书信联系,慢慢地二人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在海强看来表妹和小舅子走在一起,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两口子特地到县城最好的饭店请他们吃饭。

送走红艳,海强和志炫到辛口子村买苇子。塌湖淀上有八个和大河沿一样的淀中村,买苇的人像大扫荡一般四处寻找织席的苇子。在辛口子村晃悠了一天,海强他们一份苇也没买到。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天边夺目的夕阳开始褪色,志炫嚷着要回家。海强劝他再转转,两人到了辛口子和梁沟两村交界的地段,正好看到有家卖苇的正和买家谈价钱,双方讨价还价,对峙一个多小时没有结果。海强上前打断他们,掏钱要买苇子。先前的买主见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马上改口买苇,可是卖家不理他,执意卖给海强。

天闷得人呼吸困难,海强和志炫浑身淌满汗,扛着买来的苇子装船。就在他们装好船准备回家时,先前买苇的人集结了一帮人过来,叫嚣着上船要抢苇。海强和志炫当然不答应,双方很快混战成一片。

海强、志炫身手都不错,把上船抢苇的人都踹进水里。就在海强启动马达时,对方向船上扔砖头,海强眼疾手快扑倒志炫,砖头正打在他头上,血顺着头顶流下来,染红了半边脸。志炫破口大骂,要跳下船和对方来个鱼死网破。海强拦下他,顶着一头的血调转船头回家。船还没到河口,就听到景飞在淀边喊,原来志敏将要临产,已经送进医院。海强和志炫来不及卸苇,赶着去医院。

医院里,志敏已经进入产房。一阵风袭来,一场凉爽的雨洒落。随着一声婴儿洪亮地啼哭声从产房传出,海强和志敏的女儿出生了。知道大人和孩子都没问题后,花老义和田海强都躲出来吸烟,同时叹着气。原来他俩心思一样,都喜欢男孩。



                      六



时间像是长了脚的小虫,总在不经意间溜走。转眼,海强家的女儿—爽爽开始蹒跚着走路,咿咿呀呀学说话了。以前做梦都想要儿子的海强,眼下却一会儿不见女儿就想。这年,好事一桩接着一桩的来了,先是志炫和红艳结婚了,接着景飞也远嫁了。人们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河沿几乎看不到织席的场景了,小前街没了志敏和景飞等姑娘的身影和笑声。

年过了,出了正月,塌湖淀人家又开始了年复一年的截苇、碾苇和织席。可是,当春暖造化万物时,苇席销路遇冷。开始,人们以为只是暂时的,可眼瞅着苇席价一路下跌。到麦熟,一片三尺宽七尺长的席,抵不过一盒吉庆烟。塌湖淀人艰难地撑着他们的生活

苇席的沦落,很多人选择放弃,但还有人在坚守,花老义就是其中的一位,为打开席的销路,他特意买了部手机,每天给全国各地的席商打电话,可找不到销路。有一天,东北丹东的客户要一千领席。老义激动地叫海强过来,很多相邻也闻讯赶来,他们像是战斗赢下营地,有说有笑得帮着老义扛席装船。老义和海强迎着塌湖淀吹来的秋风,心里的阴霾散尽。可船还没出塌湖淀,事情有变,丹东的席商打来电话反悔,席不要了。花老义站在席垛上,顿觉胸口一阵钻心得疼,一脚踩空从席垛上滚下来。

“干爹!干爹!”海强慌忙翻过席垛看老人。海强扶起干爹,帮他揉胸,又是掐头皮。随着一声冗长的长气,老人终于缓过来。淀里的荷花败了,荷叶枯了,八十亩地的芦苇荡,被野草蔓子压平了。老义让海强调转船头回家,他眼窝里噙着泪,把成捆的席子推进随风翻滚的塌湖淀......

八十亩地的芦苇荒了,曾经声名远扬的塌湖淀苇席无人问津,延续几百年的织席手艺成为非遗。终有一天,白洋淀的孩子不知苇席是何物。为了生存,很多人离开大河沿,离开八十亩地,开始新的生活,寻找新的出路。

花老义、志敏妈老了。志敏妈患了冠心病,花老义也没心气琢磨苇席的事了。为了排解郁闷,每天除了听戏,就是唱戏。这天正炖鱼贴饼子,老义突然想起来评剧《秦香莲》,抡起手里的烧火棍唱起来。直到灶膛里的火烧出多远,志敏妈跑出来救火才收场。

志炫和红艳结婚后,两口子去北京发展。精明的志炫做起房地产开发,靠着老丈人家的支持,经过数年的历练,在这个领域发展得很好。不久,房地产开发热潮吹到了塌湖淀,志炫和红艳带着合伙人回到大河沿,来八十亩地考察。

大河沿村八十亩地居民小区项目,在花志炫和他的团队一番云里雾里的公关之后,得到村领导的同意。村民的工作不好做,开始人们极力反对破坏八十亩地苇地,可在利益诱惑下,经过数日的推翻重来,很多人答应转让自己的苇田,八十亩地开发项目前期工作进展很顺利。当老义听说儿子要掘八十亩地的苇子搞开发,让他立马打住,这事儿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苇子已深入老人的骨子里,志炫对父亲的态度并不奇怪,也无暇顾及这么多。其实,让他最头疼的是姐夫田海强。尽管田海强的苇地不在八十亩地,可他爷爷杨佑宁的烈士墓在那。



                     七



为支持志炫的项目,村里批了一块地,计划让杨佑宁烈士迁坟,重新安置。当年,田海强的爷爷—杨佑宁为掩护抗日战士撤退,被鬼子合围在八十亩地。这位宁死不屈的男人,被鬼子砍掉半边脸,血溅八十亩地,当场牺牲。在海强心中,爷爷是大英雄。在迁坟这事上,花志炫团队对田海强五兄弟采取逐个化解的方案。五兄弟出现分歧:海强和大哥、四哥一条心,坚决反对动爷爷的坟,反对毁掉苇地。二哥和三哥收了志炫的好处费,改口同意迁坟。

雨季马上来临,志炫清楚再不开工,今年工期就耽误了。他等不及了,没和田海强兄弟谈拢,趁着姐夫去景飞家串亲,强行派几台挖掘机和数十名打手闯进八十亩地。密密实实的苇子一片片倒下,芦根似一根根肋条从地里掘出来。挖掘机向着杨佑宁烈士的墓地驶进,挖掘机掘开英雄的墓碑、坟丘,直到骨灰坛暴晒于太阳底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杨景飞的婆家听说家里出了事,海强和景飞赶紧乘快艇赶到八十亩地,当田海强看到爷爷的坟毁,芦苇地尽毁,把挖掘机司机从机舱里拽下来,摁倒在地上抡起拳头打。“别逼着我们翻脸。”花志炫很有气场。“志炫你掘我们家祖坟,你越活越活回去了,可叹我老爸对你那么好。”杨景飞撸着袖子破口大骂要打志炫,花志炫团队有备而来,他们很快控制住田海强和杨景飞。

这时,花老义、志敏和志敏妈棹船过来了,看着八十亩地已经面目全非,再看看自己的孩子们打成一团,老两口老泪纵横。花志敏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海强、志炫,你们这么闹,忘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啦?”花志炫释义打手放开姐夫,不成想海强举起洋镐砸向爷爷的骨灰坛,顷刻英雄的骨灰在风中散开,飞向苇地、淀里......

此刻田海强当机立断,他把花志炫从跟前推搡开:“花志炫你听好了,从今天起,我不是你姐夫,不是你干哥。”花志炫呆立着低下头,石红艳跳出来:“田海强,我也告诉你,从今天起咱们两不相干。志炫不是你兄弟,我也不是你表妹,”花老义环视着四周,全身不停地颤抖:“都给我住嘴,你们这是要我和你妈的命。现在你们都长大成人了,也没人听我们的。不过我撂下一句话,海强你听好了,我和你干娘活不了几天了。我们把苇地给你,你要守好我的苇子。”

父亲的话音刚落,花志炫崩溃了:“田海强,我跟你势不两立。”衔着鱼叉刺在姐夫的左肩上,血很快染红了海强的白汗衫。见儿子失去了理智,花老义拎着竹篙在他头顶一阵猛敲:“你个不通人性的畜生!”直到志炫跪倒在地上。

“你把整个家当都给海强吧,我们什么都不要!”娇小的红艳扒开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的志炫,“啪、啪”在表哥田海强脸上扇两记耳光。霎时,整个八十亩地一切都静止了,空气也凝固了。

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时,突然,志敏妈痛苦地捂住胸口,一头栽进船舱里。“妈—”志敏凄厉地哭声传来。人们纷纷跑来,七八手脚地把志敏妈抬上快艇,遗憾的是,还没等出塌湖淀,老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你们给我妈偿命!”志敏的哭声、喊声在塌湖淀炸开......


编辑:雄安文学编辑组

图片:来自朋友圈


作者简介:

郭岩江,河北雄安人。现为河北省安新县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保定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美国纽约侨报》《中国草根文学》《华北文学》《雄安文学》《荷花淀双月刊》《黄海文学》《河北共产党》《保定晚报》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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