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茶社】淀上人家（四十五）

说一是一

      编者前言：

正所谓：
几许无情棍，三条贱命完。
归根寻宿主，鬼使舞洋钱！
相信看过之前几个章节的朋友们，都会知道其红灯、百胜对大堂之上的张知县有过救命的一系列过程，况且，加持有那高阳王知县的一面之情，其之间的交情不可谓不算深厚……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一番“神操作”之后，抛开天成父女不说，相信除了红灯之外，没有一个不倍感意外的。当然，要说詹家叔侄给予爽字心头之余，最大的赢家又何尝不是大堂之上的张知县呢？

——碧水白洋

《淀上人家》（四十五）

      本来皂隶们是会看张老爷投签子的手势的，“拿得越靠下，打得劲越大。”张老爷这次是揑着签子根撒下来的，他们自然知道用什么劲，可是张老爷直接命令“照死里打”他们却不知道用什么章程了。冯二马痛的已浑身扭动、抽搐，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詹老二许下我，二千两银子归我…”“啪”又是一大棍，“四个姑娘也归我…”“啪”又是一大棍。到这儿，詹天成实在听不下去了，向前赶了几步跪在张知县书案前大声央求：“张老爷，别打了，确实有隐情！再打就死无对证了！”张知县一拍惊堂木，说：“你给我退下！有什么隐情？你听土匪的，还是听官府的？”又对两个皂隶说：“给我打，听到没有？往死里打！”这里冯二马已痛的昏过去，牙缝里还是挤出“筱夜香也归我…”“啪”又是一大棍，这次，从冯二马牙缝里只挤出：“杀人灭口…”四个字。詹天成实在忍不住了，猛起身，向詹二先生扑过去，口喊着：“詹老二，你损！”双手掐住了詹二先生的脖子。詹得利和甄良才急忙扑过来，每人用两只手掰詹天成的一只手，旁边的两个皂隶忙过来把詹天成摁住。张知县一拍惊堂木，大喝：“詹天成，你岂可咆哮公堂，要不看你破匪有功，定打你不饶！扠下去！”秀苇看的早站不住了，也要冲出去说话，被簪荣紧紧捂住嘴，搂住身子，小声央求着：“秀苇姑，你千万别动，听侄儿媳妇儿一句劝！”

这时百胜站出来叩头，对张知县说：“张老爷，请允许下民说一句。”张知县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恩公”长，“恩公”短的笑模样，朝百胜一瞪眼说：“打土匪，你有什么可说的？”百胜说：“土匪该打，可他有案情举报，也应该听。”张知县瞪大了眼说：“招哇，土匪该打，打就是了。听土匪的，我大清朝廷的县衙，还办案不办案了？”百胜还要说什么，张知县说：“钟百胜，你知道，个人交情咱们是有一点的，但这是在任丘大堂，不是叙私人交情的地方。你也不想想，大堂上打土匪，你拦着，难道你与土匪真的有什么瓜葛不成？”说的百胜一语答不上去，张知县说：“吾亦知道你也是恨土匪的，你和你儿子不是都参加了抓土匪、杀贼吗，你想想就知道，恶匪还是要打的！”说着，对两个皂隶说：“怎么不打了？打！给我狠狠的打！照着死里打！”说着用手比划了个刀砍菜的手势，两个皂隶全明白了，举起了水火棒向冯二马的后心砸去。本来还咬着牙扭动着的身子，两棒下去，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就再也不扭动了。百胜还跪在那儿，一时愣住了，红灯过去把百胜拉过来，说：“大哥，长长见识吧。”

这时，两个皂隶到书案前秉报：“张老爷，匪首冯二马熬刑不过，已经杖毙。”张知县向一个仵作挥一下手，仵作走过去，翻了一下眼皮，看了一下瞳孔，用手指在鼻前放了一下，试了下呼吸，回来报告，“老爷，匪首确已毙亡。”张知县说：“典史，记下。”接着说：“拉下去，换那两个喽啰。”那两个喽啰已吓的昏了过去，被拉到被告石上，又吓的吱哇乱叫，皂隶们已知道了是什么路数，三棍五根就都打发他们上路了。

张知县收拾完这三个被告，轻松的搓搓手说：“也别怨我这棍子狠，不在这儿早点打发你们上路，解到府里去，又得文书，又得解差，路上还得受多少罪，十有八九都到不了府里，到了府里还得挨五十杀威棒，进了牢城里还不知要受多少罪，到头来，也还是总免不了挨上一刀。在这儿解决了，我也省事，你们也少受多少罪。阿弥陀佛，南海观音大士，我学生一片佛心，只有你们知道哇。”然后他居然无限感概的长“哎”了一声。

詹二先生，詹得利听着偷偷的笑，百胜，天成，秀苇看着后心一阵阵发冷。詹得利站出一步，双手深深一揖，说：“张老爷，明察秋毫，仁心宅厚，天地可鉴，神佛尽知。”张知县说：“行啦，不求神佛尽知，但求我心无愧吧。”他手拿惊堂木，一拍公案，说：“众位乡绅，百姓，听本县对詹家寨土匪打劫一案宣示：此次劫案，系贯匪冯二马带领其三个匪徒所为，第一目标，是詹家寨种植蓼蓝有所收获的詹天成一家……”随后他概述了土匪在詹天成家遭抵抗，人伤出逃，又冲到百胜、红灯家，被沂蒙杀死一个，打伤一个的经过，之后他说道：“匪首连遭失败，并没死心，他又冲向本村乡绅，首富詹二山家，妄图行劫。詹二山带领全家奋起反抗，用单刀砍伤匪首大腿，滚下墙外，遭遇追捕之钟百胜，刘红灯等村民被逮。是以完成了，乡绅与村民联手抗匪，抓匪，杀匪此一壮举。此次案件中，乡绅詹二山为保自己家宅，居中调度，亲自指挥，表现优异；民女李沂蒙，以孕妇之身反抗土匪对自己的绑架，用暗器伤一土匪，杀一土匪，武艺高强表现英勇。村民詹天成、詹秀苇父女，在土匪冲进自家宅院时，奋起反抗，用普通生产工具连伤二匪保护了自己的家园，其情可嘉；村民郭钟华，发现匪情，无心自保，奋身赴险，赶往案发地与匪搏斗，用手中木棍，伤一恶匪，此乃见义勇为，实应表彰。此一干人等，具已上报河间府，及获批复，自当褒奖。至于所获三名匪徒，审判中熬刑不过，已杖毙，此等事，我大清历朝各衙门，皆所见不鲜，我已具报河间府，有何干碍，我自担戴，再不必妄议。”张知县接过书吏递上来的一杯茶，抿了一口，说：“此案裁处我已明示，待典史写成文字，当即上报。

下面再说我任丘县詹家寨村，自古偏僻贫瘠，近二年来，高阳县，我同年王知县他们的实业救国，办染织厂，急需靛染料。村民钟百胜，刘红灯协同村民广植蓼蓝，制靛供应，解决了染料困难。他们也得到了很大的收益，据说种一亩蓼蓝，制成靛，每亩可收入一百余大洋。这是个了不起的收入，这次，我去村里看了他们家盖的新房，据说样式叫“前明子”，青堂瓦舍，宽敞明亮。我想詹家寨的村民们，要紧跟上，好好干，好好学，不出三年，都要撇弃那猪窝驴棚一样的小土坯房，家家要住上这宽敞明亮的“前明子”！这是村民们的好日子，也是我学生张虎在任丘县任上的政绩。不管是乡绅和村民，都要想明白，再也不要在这件大事前面横加阻挡，在暗处百般挑剔。你愿意赶上发财的：这一拨，你就也种蓼蓝。你如果就是不愿种，你就把你手里的地租出来，叫别人种。你应该知道，什么事刚出来，都是有些好彩头的，你不要认为靛这种染料的价格，永远会这么好，都种起来了，多了，价格就会下降，物以稀为贵嘛！你再赶个尾巴就没意思了！

詹家寨保长詹大山，亡故已经一月有余，此职一直空缺。此次土匪抢劫案件，其弟詹二山表现优异，为保家园，勇于担承，有勇有谋，居中调度，刀砍匪首，荣立奇功。据此，本县委任詹二山为詹家寨保长一职。甄良才继续就任甲长，希望二位精诚合作，继续保持詹家寨之地方安定，百姓平安，大力开发蓼蓝种植，造富一方。"

张知县的训词引来了，詹二先生，詹得利，甄良才三个人稀稀拉拉的几声掌声，他们还爬在地上叩头，高呼“张老爷英明！”而詹天成，詹秀苇没听完就向大堂外走去，等红灯，百胜，簪荣，钟华他们走出大堂就看不到他们了。一直走到李广，到了驻船的岸上，才看到他父女俩坐在后窝子里，抄着船边的淀水吃干粮呢。

见红灯、百胜他们老远的走来了，他们父女反而下了船，百胜和红灯、簪荣忙紧赶了几步，迎上去，红灯说：“天成爷，你不在船上等我们一起走，干什么去呀？”天成说：“我们父女俩有点闲事，你们就先走吧。”红灯说：“爷，你是个聪明人，今天的事，就到这儿了，也只能到这儿了。谁也不用再倒出锅子了，这个案子，咱们赢了，咱们还不应该高高兴兴的一块回去庆贺庆贺，还去找什么‘闲事’啊？”天成还想说什么，被红灯，百胜一人一只手拉着，就上了船。秀苇也被簪荣，一口一个姑的，又拉又抱的上了船。

…未完待续…

文//金恩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