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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前言:
一系列的“神操作”之后,三个太监在红灯不按套路出牌的行径下,也只有“中招”的份儿啦!只是这种畅快淋漓下的后期,是否也因此为自己的“冒失”又埋下了祸根,这点我们不得不为其捏一汗,毕竟在那个黑暗的社会背景下,张知县不就是深受其苦的范例嘛!
当然,这也只是后话,我们姑且不去过于太多的牵绊,还是先来看看沛祥这毛头小子又为家中平添了多少烦心事儿吧。
其实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对他日后的成长,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我们再来延伸一下下,对于百胜一家人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因红灯夫妇的到来,而在主动亦或被动中,改写了人生呢……
——碧水白洋
《淀上人家》(十八)
雪越下越大,两个身穿补有“牢”字的狱卒衣服的人,一个是钟百胜,手提个大食盒,一个是刘红灯,怀抱一坛酒,踩着雪向牢房走来。牢房里,三个太监还在轮鞭子拷打张知县。他们向三个太监走过去,到跟前,他们放下食盒,和酒坛,纳头便拜,口称“参拜吾皇万岁,万万岁!老佛爷万寿吉祥!”那个邓术汝回过头说:“罢了,你们是干什么的?”百胜答道:“小人是这牢房里的班头李百。”红灯说:“小人是赵万。今天是我和李班头值后夜班,不知为什么他们前班的人都不见面了,也不交班,原来是三位公公在此公干。天下这么大的雪,能和三位公公同度寒夜真是三生有幸。”
说着,他们就把食盒和酒放在炉旁的那个大白木桌子上。百胜打开食盒,从里边端出小驴肉,锅包肘子,猪头肉,熏鱼,卤河虾。红灯打开了酒坛,在几个杯里倒上酒。酒的香气马上弥漫了整个牢房。红灯坐下,对三个太监喊:“三位公公,这老家伙着实是又臭又硬,先晚点再收拾他。请赏光过来小饮几杯,这大雪天的深夜,冻的是真难熬。”这邓术汝尖声尖气的对两个还在打张知县的小太监说:“你们俩猴崽子,也先歇歇手。留这老王八蛋多活会儿,等咱们吃饱了喝足了,就把他扒光了,扔到城外的雪地里去。”
好菜好酒,这仨太监也真是一天没吃饭了,三大杯酒后,邓术汝就话多起来,大吹大擂自已在老佛爷手下怎么吃的开。穿上黄马褂怎样的就象龙袍着身,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红灯不耐烦听他说酒话,说:“公公你先别说你那过五关斩六将…”邓术汝一听就火了,说:“什么?你个猴崽子,不爱听我过五关斩六将?你爱听什么?”红灯说:“酒桌上就得说比喝酒,你一杯我一杯的喝没意思,咱们划拳可好?”邓术汝在皇宫里和小监们不管是赌钱,唱酒都没少划拳,自诩为“长胜将军”,一听说就技痒了,感兴趣的问:“谁和谁划?”红灯说:“我和你们四个,一个一个的对着划。换大杯,谁划输了,就喝一大杯。”邓术儒一拍桌子说:“好!现在听你说着是英雄,一会儿看你醉了就成了狗熊!”可能是要试试红灯的底儿,他叫一个小太监先和红灯划,“一条龙,哥俩好,三结义,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七巧,八匹马。”红灯和那个小太监喝三吆六的划了起来,中间红灯也喝了两三杯,不过七八个回合那个小太监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又和另一个小太监对划,红灯中间也喝了两杯,另一个小太监也酩酊大醉了,邓术汝在一边看着红灯也不是无懈可击,早已磨拳擦掌要决一高低了。他嘴里说着:“没用的东西!”就把另一个醉了的小太监拉到另一个凳子上去,和红灯坐了个正对过,开始划起拳来。也奇怪,红灯这次一拳也不输,一杯也不喝了,一连划八拳,邓术儒连喝八大杯,就把他醉的死了过去。刘红灯向百胜一挥手说:“快!”他们过去就把这三个太监身上的黄马褂扒了下来。然后到牢房门口一招手,杨木森和王知县就进来了,杨木森夹着三个大麻袋说:“只要扒了他们的黄马褂,看他们还用什么吓唬人!”百胜接过一个大麻袋,敞开口就向邓术儒套上去,邓术儒突然睁开眼,尖声尖气的说:“我没醉,接着划。”红灯马上端起桌上一大杯酒,揑着他的嘴灌下去,又灌了一大杯,邓术儒合上眼再也不说话了。杨掌柜说:“好玩!”就帮百胜把这三个大监脱光了衣服,给他们一脱裤子,一股骚臭味真冲鼻子,呛的他后退了两步,说:“好臭!”红灯说:“他们没那玩艺儿,都流到自个儿裤子上,又骚气又臭的才是真太监呢!”他们拧着鼻子,把三个太监光着屁股装进了麻袋。在麻袋口,每人给他们扎上了一件黄马褂。王知县这时候早赶过去,先解下了自已的年兄,给自己的年兄披上了从自已身上脱下来的大氅,张知县嘴里叼叼着:“太监是个什么东西:夫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者也。禽兽成精,小人得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被扶到桌边,接过王知县递过来的酒,连喝两杯,才缓过点劲来,说:“今天这事我都看着呢,叫这么仨阉货,穿了个黄马褂,就拆腾了这么大。咱两个县衙门的知县,书吏,衙役,一二百号人,拿他们都没治。真是笑话,笑话呀!亏得是出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大仁大义,才救我一命啊!”这时,杨掌柜叫的车到了。是个三匹马拉的大轿子车。百胜和红灯把三个麻袋装的太监扔上大轿子车,他俩跟着上了车,把式一挥大鞭子,马车就冒着暴风雪向保定方向跑去。
第二天,雪刚停,太阳出了两杆子高,百胜和红灯去保定的桥车就回来了。先到蚨丰号见过了杨掌柜,杨掌柜马上随车跟他们去了高阳县衙。王知县和张知县早在二堂等着他俩。百胜和红灯向二位县令汇报:“他们天蒙蒙亮就到了火车站,一看,老佛爷的专列早在昨天中午就开车去北京了。他们原计划的把这三个麻袋扔在车站,看来是不行的了。车站上冷冷清清,怕没人管,把这三个太监冻死。就赶车到了直隶总督府。天还太早,在衙门大门前没一个人。他们仍是怕没人拾这三个麻袋,里面的太监被这大雪的早晨冻死。等了一会,衙门大门开了,有兵弁出来扫雪了,他们才把这三个麻袋推下去,赶上车,一路飞跑就回来了。”
王知县听了拍桌叫好:“好,把这三个阉货交给袁大帅,不死也得剥了他们的皮。”张知县习惯的向下巴捋了一下,(那儿已没那考究的山羊胡子,全被大监们拔光,现在那儿被塗上了一片药膏)说:“百胜,红灯,多亏你俩了,大恩不言谢,大恩不言谢呀!”红灯马上叉手打拱说:“张老爷,哪里话?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他们仨可以吓唬人的,就是身上那件黄马褂。我们只是让他们喝醉,扒下了他们身上的黄马褂,他还有什么咒念,他私自穿黄马褂到民间作威作福,本身就是罪不容赦,不用咱们怎么着他们,交到袁大帅手里,他们还想活吗?”
随后,他们和杨掌柜就告辞回到了蚨丰号,一起喝了点酒,睡了一觉,就又开始改修那台织机。
又干了几天,那台织布机终于能转了。杨木森请来了织布师傅,还织出了漂亮的细白布,非常高兴,红灯向杨木森建议,派人去天津,买几把卡尺,取代各配件厂的师傅们贯用的卡钳,提高测量精度,把各传动件的制造误差缩小到允许的积累误差之内,才能批量生产这种脚踏式铁轮织布机。看看快过年了,百胜和红灯辞别了杨掌柜,取道梁庄,雇了个拖床回到了詹家寨。
大年二十三,是詹家寨一年一次的年集,毕竟是有点家底了,百胜也给吉祥和沛祥买了点鞭炮。吉祥和沛祥第一次手里有了这种东西,高兴的象发了财一样,马上分了。
这天,早饭后,沛祥腰里掖上了两个大灯炮,捏上根炭香,想按簪荣嘱咐的,去冰面上放炮,一个人走到河边。看见一头小毛驴在那儿啃苇芽子,沛祥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见它憨头憨脑的样子,就向他凑过去,想划拉划拉它的毛,可是小毛驴把屁股一扭,对准了他就尥了一个蹶子,吓的他蹦出老远。他再向它凑过去,小驴又尥了一个蹶子。连着几下,他就知道小毛驴就是这老一套了。他见小毛驴一劲的从柴苇梱中翻苇芽子吃,他就解开苇梱,捡出一大把苇芽子,蔫蔫苇,递给小毛驴吃。小毛驴乖乖的在他手上吃起来,他划拉划拉它的头,小毛驴很受用的忽闪忽闪它的大眼睛。他对它的一双大耳朵非常感兴趣,用手向里头掏掏,掏进去很深。他想,这里头是放什么的地方呢?就从腰里掏出一个大灯炮拧了进去。小毛驴还只是吃它的苇芽子,没什么知觉。沛祥觉得很好玩,就用炭香点着了这个大灯炮,。大灯炮喷出半尺长的灯火苗,燎着小毛驴耳尖上的毛了,也许感到有点烫,晃晃脑袋想把耳朵里的东西甩了出来,可是已经晚了,忽然“轰”的一声响,小毛驴蹦起一人多高然后软软的跌到地上。沛祥以为它死了,悄悄的凑过一去看,谁知那小驴猛的一下窜起来,吓的沛祥抱着头就跑,他以为小驴炸了尸了,一口气就跑到了家,把脑袋钻到被摞里不敢出来。
文//金恩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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