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递览|| 一路观光画里行（二）

无边无际的

水乡递览：一路观光画里行（二）

文 张贺明

      大清河南原属任丘市管辖的大苟各庄、鄚州、七间房三乡镇划归雄安新区建置雄县托管后，感情上觉得与它们距离更近了。于是一个晴和的夏日，我骑一辆自行车，在妻的陪伴下，时隔二十年，又去了一次白洋淀边，领略那里特有的水乡风情。诗情画意，美不胜收，不虚此行。

一路贯三村

      下堤后过桥西拐，后直奔正南。这条柏油马路沿马昭村、郑昭村直至宗家佐。上世纪九十年代乡镇合并前，宗家佐为乡政府驻地，辖周围各村。我们车上村路，缓骑漫赏，这条穿村而过的崭新马路，两旁是用灰砖砌成的长城状矮墙，古朴，典雅，极俱历史的纵深感。其间种植着一些风景树，村畔塘水清清，波光粼粼，有鸟雀在树间鸣叫，蜻蜓、蝴蝶在蒲丛苇间栖落。车行其间，渐睹水乡风貌。
      到达宗家佐村后，太阳才升到树梢上。瓦蓝的天空愈显出它的清丽之姿容。不可否认，改革开放几十年间，新民居增添不少，但老街旧巷也依然存在，似在诉说着岁月的久远与无奈。几十年前的供销社屋舍犹在，关门落锁，门窗破旧，许久停业，缺乏管理使然。而当年这里物多货全，我们大清河北的农户多到此采购一些稀缺生活用品。转眼昨是今非，心头一片惆怅。我们支好自行车，在路旁一小饭馆用餐，每人一碗老豆腐，两根油条足矣。

赵王新河铺锦绣

过宗家佐上大堤，眼前倍感开阔。堤上有路标显示牌：往东至东里长，往南过桥可达大苟各庄，往西到赵北口，原来，这就是上世纪中叶“一定要根治海河”时白洋淀开卡开挖的赵王新河，其北堤东接千里堤，西至枣林庄大闸，此段长十余里，整个大堤堤高坡陡，堤防坚固，气魄雄浑。笔直的堤上柏油路面宽阔敞亮，两旁林木交错，各种花卉簇然盛开，争奇斗艳，赏心悦目。
举目远眺，河道南北各有石桥连接，河道深处蓄有如云似雾的片片河水，水中芦苇及各种水草高低掩映，绿意盎然。而大部分河道是农田，万顷碧绿，如泼如泻，庄稼着实喜人。
在赵王新河的中间偏南，有一片突兀高起的土丘，这就是昔年鄚州大庙旧址。当年其原有建筑坐北朝南，由正殿三皇殿、东配殿扁鹊祠、西配殿文昌庙组成，占地230亩。明代神宗皇帝敕令兴办鄚州庙会，召天下人来赶庙会。据康熙侍从高士其《南行扈从录》，鼎盛时期，“从鄚州至大庙，芦棚不见天日。”该庙会历史上几次因火而颓，颓而再振。上世纪中叶开挖赵王新河时，该大庙南迁重修。那年，我带学生旅游曾来过那里，遗址上青砖斑驳，残碑漶漫，旧庙台上香灰迭积，尤显厚重，有的还是新烧的痕迹。看来两千多年间，药王扁鹊的形象还是深植民间，看那酸枣棵、红荊树上悬挂的诸多黄色绸帐，足以体现远近善男信女对医圣的虔诚。
赵王新河北堤路面宽阔，风景秀丽。堤畔簇集的村庄是一溜“昭村”，或沿堤而立，或伏堤而卧，由东向西七八里，满是沧桑的印迹。走过“昭村”，便是枣林庄。枣林庄位于白洋淀东南处，有水路码头。上世纪七十年代修筑的25孔白洋淀桥闸巍然矗立于此，是白洋淀与赵王新河的衔接处。站在码头向西远眺；水天相接，碧波万顷，游船往来，快艇穿梭，天光云影，荡漾如画，夹杂着花草香味的清新空气阵阵袭来，沁人心脾。

连桥旧地游

过枣林庄北去，这一段柏油路随形就势，高中有低，平中向缓。路畔多有杂树，原生态的植物体现着一种古朴的韵味，似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这条路较窄，林木遮天蔽日，蜿蜒清幽。左边坑塘片片，水草葳蕤，水面游着白鹅。左边淀水纵横，芦苇泼青染碧，莽然成阵。捕鱼的扁舟在水天相接处游弋，看不清劳作的鱼鹰是如何在波浪中出没。近处的荷花出水亭亭，或红或粉或白，如遮天云锦，如铺地彩绣，微微吹拂的南风中花香阵阵。游人到此，多忘所归。
我行走的脚下，是一道三里多长的漫水闸，闸宽几米，宛然一公路也。但闸之西高东低，水流十分平缓。这在水乡乃寻常景象，是不足为奇的。
这里就是枣林庄北面的一处旧时十分著名的所在——十坊院。因这里水域开阔，离周边村镇又较近，所以在历史上曾多次举办庙会。几十只大槽船对着连着搭舞台，泽国水乡人家自驾扁舟云集到此观看。当年一大胜景也。

漫水闸的尽头是冀中重镇赵北口的旅游码头。岸边依次排列着很多游船：龙舟、快艇、楼台画舫都有。开阔的水面上还发走一些游船，沿着在芦苇荷花深处开辟的多条水道，驶向淀水苍茫间的各处旅游景点，使远近游人分别体验与感悟白洋淀水域的不同景观与情趣，淀区文化的古朴与精妙。

是日，恰逢赵北口大集。不甚宽敞的主街道上，楼房与平房交错而立，高低错落，窗明几净，多为店铺。只见酒幌高挑，饭菜飘香。茶棚，绸店，粮油，五金，百货皆开门迎客，买卖兴隆。集市上，沿地摆摊多为水乡产品：有熏泥鳅、囟小虾、腌鸭蛋及各种鲜鱼等，其余不论。只见集市上人头攒动，光头流汗的农夫，遮阳伞下的粉面，老幼皆来，各色人等，熙熙攘攘，昭示着清平盛世，郎朗乾坤。
旧时，这里水陆交汇，沟汊相连，久为锁钥之地。因此原白洋淀赵北口十二连桥，为南北九省通衢枢纽，十分著名。游人或商旅来到此处，但见连桥迥异，断续相接，淀水横斜，画色绝美，宛如天宫胜地，龙府洞天。诗人到此，见景生情，多留诗韵词章传世。如民国二年，有陆文郁老先生于八月十七日去雄县冒雨赴任丘途经此地，诗兴大发，车上即景，挥鞭口占一气合成连桥绝句十二首，为古今连桥诗作之翘楚也。其中《雄县南车上将次赵北口》组诗第十二首绝句云：“十二桥头景物幽，稻田著雨绿盈眸。试随鞭影东南望，楼屋重复是鄚州。”叹当年虹桥簇落、灵气十足的十二连桥早被钢筋水泥构铸的漫水长闸所取代，旧年之繁华胜景不复存在，空有一番惆怅之思绪涌塞于胸，悲凉者也。
图片
过赵北口，向十里铺，旧年淀边十二连桥的第一桥曾在此间，名“月漾桥”，俗称“月亮桥”，它是战国时期燕南赵北之分野，地里位置十分独特。当年，这里有一座界坊，坊上联语曰：
“数万里南北通衢冠盖纵横下邑近居畿铺地

三千丈规模丕换郊圻伸划行人到此感怀多”

横批四字：“燕南赵北”。
当年清末民初宿儒陆文郁先生淋雨过此处口占绝句誉十二连桥之首云：“第一桥头没水云，行人路上雨纷纷。界坊四字凭君记，赵北燕南此地分。”当年界坊千古矗立，俯看沧桑，极尽燕赵之奇观、水乡之气象也。
由此向十里铺村，慢坡而上，街中心是至高点。可见曾经这里为一座土堤，早年该村建筑于堤顶及堤坡上，以防伏夏行洪淀水过大受淹。后来，华北地区地下水源减少而村民日益繁盛，民居才逐步扩展于堤坡之下或坑塘之上，遂成今日周边较大之村落，时光之漫长或千百年矣。

作者介绍

张贺明：1954年生，雄县龙湾村人，中学高级教师，作家，诗人，在报刊发表多篇散文、诗作。著有：《神奇的百草洼》、《雄县民间文学》、诗集《一鸣集》（一）（二）（三）、村史《千年古龙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