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21【白洋淀草根文学】螃蟹上楼儿（2016.12.01）

水梦家园

    “铜盆扣银盆，盔甲穿在身。铁钳有两把，利矛有八根。”这则白洋淀人口口相传的谜语，对螃蟹作了恰切地描摹。人们有所不知：这铁甲钢钳横行水中世界的螃蟹将军，还有月下畅游的雅兴。

      曾有夜渔者看见，螃蟹大队在月光之下过田园、越堤坝，浩浩荡荡地迁徙；也有守护庄稼的农人见过，成群结队的螃蟹夜袭高粱地，爬上高粱尖，一边赏月一边吃夜宵，把整块地的高粱穗一扫而光，让人防不胜防。一贯横行无忌的螃蟹，却常因月夜闲游，误上“螃蟹楼”而断送掉性命。

    “七下八上搭蟹楼”，每到农历的七月下旬至八月上旬，你到白洋淀上看去，渔民在河道里拉起了一道道花墙似的大网。那一道道“花墙”，分别延伸到芦苇丛中去了。而在芦苇丛中，若隐若现着一座座用渔网和竹竿扎起的小楼儿，精巧别致，楼顶上还悬挂着一盏盏马灯、汽灯，这就是螃蟹楼。每到夜晚，星月交辉，灯光雪亮，粼粼的淀水浮银跃金。偶尔打跳的鱼儿跃出水面，溅起一串水花，惊动了苇塘里几只宿鸟，“扑楞楞”擦着苇尖掠过，落入远处的苇塘，四周又恢复了宁静，好一幅安定祥和的淀上夜景。其实那每座小楼旁边的芦苇丛中，都埋伏着一只小舟。捕蟹人屏息凝神，手持抄回（一种捕鱼工具）正在严阵以待。

      老成持重的螃蟹总是昼伏夜出，趁着皎洁的月光爬出洞来，在苲草丛生的淀底一路横行。把那田螺、水蛭以及躲闪不及的小鱼、大虾一律用铁钳夹碎送入嘴中，不时得意地吹出一串串水泡儿。横行之间，被一道散发着刺鼻臭味的“花墙”挡住了去路。原来，渔民布在水中的拦河网，下水之前曾用猪血煮过，在水中一泡就散发出臭味。别看蟹将军张牙舞爪无所畏惧，却最怕臭味儿，不敢过网，只好顺墙而行，寻找去路。忽见前面有一团亮光，猛抬头，呀！好一座琼楼玉宇，玲珑耸立，四壁生辉，楼顶上还镶嵌着一颗光华四射的夜明珠！蟹将军心花怒放，顺着花墙找到了楼宇的入口，率领蟹兵蟹将鱼贯而入。顺“台阶”拾级而上，如登一座凌云宝塔，似攀一架巍峨山峰，不知不觉已经爬出了水面，在将要接近那迷人的明珠时，突然一把回子蒙头盖顶抄过来，稀里糊涂之中被渔民收入囊中。紧接着，那些勇往直前的蟹兵也被一个一个收拾干净。

      一个星月璀璨的夜晚，守住一个螃蟹楼儿可以捕到几篓肥蟹。不过，请注意：在螃蟹还没上楼儿之前，要沉得住气，不要弄出响动，以免惊扰了蟹将军，使它改变主意寻路而去。而一旦它上了楼，你就不必缩手缩脚，尽管稳、准、狠地下回子抄它，准能把它逮住。因为你出回子的时候，蟹将军正举起铁钳严阵以待，要和你决斗呢！它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将军。用螃蟹楼儿捕蟹既有趣又耐人寻味。有诗叹曰：

一意孤行探幽微，

竟然不惧法网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