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茶社】淀上人家（七十八回）

花开明媚

      编者前言：

      真的是一个惊天大逆转哈！危机时刻，杨掌柜的这一番神操作居然将一帮江湖中靠打打杀杀混日子的地痞们，变得畏手畏脚起来。虽然在之后的对话中，他用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搪塞了过去，但不得不说，在这群只局限于码头的小混混儿们面前，将“姜还是老的辣”彰显得淋漓尽致。
而对比杨掌柜遇事沉稳老练的处事为人，詹二先生在铺垫航运经营上，明显少却了几分应有的精明与豁达，不过，从之前詹二先生的整体水平来看，这只不过是他跨界入行的第一步而已，相信在后期延伸探索中，其适应程度还是会在平稳过渡中，逐步掌控大局的……

——碧水白洋

《淀上人家》（七十八）


      木森一招解劫难  亲家建议投青帮
      杨木森忽然像个点着了的炮杖筒子，“腾”的一声跳开，弯腰拔下个大五舱上的一个大棹牙子，像握了一把单刀，大吼了一声：“看样儿，真是要打呀？”他一拧身子“噌楞楞”一声，跳上了大五舱艋头里的个绞盘柱头。在绞盘柱的不到一尺见方的柱头上，他后脚着地实弓，前脚脚尖虚点，上身挺直。他右手攥着那大棹牙子，把棹牙子头朝下，向左擦肩贴背缠头而过，向右前方猛砍，吓的那几十个乌七八糟的向后闪出有两三步。只见那大棹牙子向前砍过后在胸前猛向后撤，他用左手立掌轻撚棹牙子背又向前推出。他紧接着断喝一声：“来来来！有识货的，上前试试我白洋淀杨家刀法一百单八式！”那些还想往前冲的人们，一看这人身穿一件蓝布长袍，半尺宽的大带紧扎在腰间，半边袍角提起掖在带里，身形矫健。站在方寸大的柱头纹丝不动，目光炯炯，令人不敢对视。颏下一绺山羊黑胡须，疏络有致，在风中微微飘动，不怒自威。不由地小声说：“我妈吔，这赶綮有个会家子呀！今天别是碰上硬茬子啦？”有的说：“早听说东沿子有套杨家刀法，一百单八式，多么多么厉害，今儿，可是要开开眼了”还有的就说：“看人家那手、眼、身、法、步，看人家那刀法、身形，真像仙人下界一般！”他们一边看，一边评说，一边向后退。前头的看得真切，向后退的快。后边的看不清，不知前边怎么回事，退的慢了点，就扑嗵扑通被从艋头里挤下去了两三个。杨木森摆着架式纹丝不动，又张口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杨某人从来愿意结交道上的朋友，有会家子，来来来！与某家过上两招，多多领教了！”这群人，听见说这个，一个个，不但不敢向前，还纷纷向后靠。相持瞬间，杨木森在高高的柱头上向远处一看，却看见，从刘守庙墙转角边，过来一群头戴红缨凉帽，腰挎单刀，手执红缨枪的官兵向他们的大五舱跑来，前边领路的就是穿长袍的詹二先生。他马上长嘘一口气，用了个单刀收式，从绞盘柱上跳下来。这围他的人们，前边的还不知怎么回事，后边的就喊了：“老大，快撤，官府来人了！”他们“稀里呼噜”想下船。可下船就一条道，这时，那管大跳板早已被马快们堵住了口，谁也走不了了。”官兵上得大船，把这群乌七八糟的人，像抓小鸡儿似的收拾干净了。

杨木森早扔了那个大棹牙子，拉住了詹二先生的手，说：“你怎么才来呀？再晚一会儿，咱们这两船布，就得都叫他们哄抢光了。”詹二先生抱歉地说：“咳，我到河运筹备处去找刘跻堂，他不在，我给了他们门房一块现大洋，他才告诉我他去荟萃楼吃花酒去了。我跑到荟萃楼找到他，他说：‘你们的船这时早靠码头了，一靠码头没人罩着，就马上会被人抢了。现在咱们去，不带兵弁，什么用也没有。咱得回筹备处去带兵弁才行。’我们就又回筹备处带来了几十个兵弁。”杨木森说：“哎呀！可吓死人了！”后边站着一个船工说：“杨掌柜，你还害怕？我看你一根棹牙子当单刀，再来几十个这样的也得叫你杀跑了哪！”其他有两个船工也说：“杨掌柜好刀法，光摆出这一个招式就把这群匪类吓住了！”杨木森“噗嗤儿”笑了：“我哪会什么刀法？我是自幼儿见人家耍单刀的都有缠头裹脑这一招，挺好看，我偷偷学了玩儿的。我只会这一招式，后边我就一招也不会了。这也就是把他们嚇住了，没人敢上前。只要有一个敢上前的，我就没招儿了，打我个什么样，我落个什么样！”说得詹二先生和船工们都哄堂大笑。

就这样，在刘跻堂的协助下，詹二先生这两条船在刘守庙算站住了。杨木森马上去“庆丰义”联系了四万匹高阳细布的接货问题，“庆丰义”号答应第二天就卸货，接收。第二天中午，“庄丰义”就把货卸清了，并付了款。杨木森马上带着詹二先生去了满城的，阜平的，涿州的，新城的，邯郸的，邢台在保定的各大货栈，联系他们供货。然后，雇了辆马车，他和青蚨就真接回了高阳。

三天后，两只大五仓就装满了，光采购的“义和盛”的白面就装了半船，大米装了半船，从阜平，满城商号采购的大枣，柿饼子，从清苑商号采购的花生，山药，从涿县徐水采购的芝麻油和鸡蛋，从安国，蠡县的商号采购的皮毛，药材，装满了另一个大五舱，就用高阳的布款先垫付。早已说好，到新安卖出这些货再还杨木森布款。回新安的路顺风顺水，篷挂的高高的，风鼓的饱饱的，只用船老大掌着舵，船头激的水浪汩汩，半天时间就到了新安东关码头。葛黑子，麻白子兄弟，果然不是白给的，早已把东关码头收拾的熨熨贴贴，船顺利的停靠在岸。

可是，这新安县城人口太少了，詹二先生找了曹伯龙出面联系各大商铺，拉来的东西批发出去也不太顺畅。又把货物各捡出一些聚到一只五仓上，运到安州县，运到端村、同口去批发，总因市场容量太小，批不出去多少。一连七八天，货总不能批发完，想到还该着高阳杨木森的白布款，詹二先生心中好不郁闷。这天傍晚，他从船上下来，遛跶到小南街，去看自己的亲家。曹伯龙迎接出了大门口。二人见过了礼，就到堂屋说话。

曹伯龙说：“亲家翁，不再打官司，把钱集中起来干点实业，急流勇退，我非常赞同。打官司告状，就是拿钱去填官府这个没底儿的大深坑，我算是看清了。现在朝廷正在搞新政，实业救国的风潮正是方兴未艾，亲翁的船队算是赶上了好时辰啦。”詹二先生说：“哪里？还说赶上了好时辰？伸不开胳膊，放不开腿，小打小闹也成不了气候。比方这次，我用了两个大五舱，从保定进回的货，在新安发了七八天了，还弄到安州，端村去发货，都发不完。”伯龙微笑一下说：“新安，安州，端村说是多繁华，但是人口基数太小，消费有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詹二先生说：“要找大市场，天津就是现成的，把从保定运来的货，只在新安留下一部分，主要的都发天津，这才是正道。现在还只是两只五舱已这样，将来两只大对槽都下了水，从保定下来的货物就更加销不完了。”曹逢辰顿了一下茶杯说：“那就还是要开天津的航路吧！”詹二先生说：“航路好开，就是天津大红桥码头太大，码头上黑社会势力也大，怕咱们去了站不住。”接着就把在保定刘守庙码头遇上的事，和指靠刘跻堂镇压，才解决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说：“天津这边哪里会再有个刘跻堂啊？”曹逢辰沉吟了一下说：“还真有个人可以投靠……”詹二先生马上说：“可以投靠谁？”曹逢辰又稍事沉吟，啧了一下嘴才说：“李金鳌。”詹二先生忙问：“李金鳌是谁？是天津哪个衙门里的？”曹逢辰说“他不是哪个衙门里的，他是天津青帮老大，天津所有码头上的青帮，漕帮都属他管。”詹二先生从保定上学回家后，二十多年没出过水坑坑里的詹家寨，外边的事他知道的很少，所以他问：“李金鳌是个什么样的人？”曹逢辰说：“咳，亲家翁是在村里呆的年头太多，天津卫大码头上的李金鳌竟然不知。那我就给你说说：

要说他也本是个穷苦人家出身，他从小有大志向，只是随着朝廷的没落，一身功夫的他只得混起了江湖。为讨生计，来到天津卫“三不管”的南市，在这个乌七八糟的‘杂八地’，他很快成了一个‘小混混儿’，有一次他多管闲事，被人家打折了一条腿，正骨先生受他仇家的威胁和收买，给他接腿时，特意留下一块儿小骨头没接上，使他一百天后，一走路就向前栽倒。他找到了这个接骨先生，接骨先生无奈只好告诉了他实情。他嘿嘿一声冷笑，把自己的腿，扳到木凳上，一拳下去就把已长上的腿捶断，让接骨先生给他重新接好。又一百天后，他的腿完全复原。他才又找到那个仇家开的赌局去报一箭之仇。他剌下自己小腿上一条肉扔到赌桌上，声称‘李金鳌押注两千！’一开宝，李金鳌赢了两万。吓走了那个开赌场的仇家，他成了这个赌场的主人。为此一夜之间，他就成了天津码头上有名的‘大耍巴’。李金鳌在天津青帮拜在‘兴’字辈儿师父名下，是‘理’字辈儿，现在辈分儿，在天津是最高的，之后则是‘大、通、悟、觉’四辈儿。在码头上，凡是船工，搬运工，管事的，没有不在青帮的，凡是在青帮的，都得讲辈分儿，数他辈分儿大，他又有威名，所以他是指哪动哪儿，没有敢不听的。”

…未完待续…

文//金恩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