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茶社】淀上人家（七十一回）

牛牛的日记

      编者前言：

      看到了开头的一幕，真的不得不让人感慨，对于那个年代的人们，对于年节礼数的遵循，还是值得我们而今太多人予以传承和认可的；反观我们现在那些以“崇尚自由”为主线的后时代孩童们，受西方思维理念的冲击，否定着自家国度几千年来的优良传统而不顾，将其冠以“愚昧”的头衔，百般充斥着。
抛开政治因素不谈，单纯的以东西方思维及文化来对比，我们不予否定有些东西，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来补充时代变革中呈现的不足，但主框架的灵魂则必须以咱自身国度的汉文化传承为基调。
当然，今天抛却正文未谈，加以延伸了一些话外音的内容，希望并未引起画蛇添足之嫌哈……

——碧水白洋

《淀上人家》（七十一）

乡亲朋友倾心聚  筹划新戏唱对台


刚送走了当家子的儿孙们，百胜领着红灯和李先生就进了院子，在院子里百胜就喊上了：“天成爷，过年好哇？我们给你拜年来了！”天成爷一听到喊，自己也喊起来，“哎，百胜，红灯，李先生，过年好！”趿拉着鞋就向外赶，刚走到房门口，百胜三人就已赶到门头，没管天成爷拉着不拉着，拦着不拦着，直奔迎门橱下的蒲墩跪下就磕头。一边磕，一边嘴里说着：“天成爷，小的们给您磕头了。秀苇，秀荷姑儿们，小的给你们磕头了。”秀苇，秀荷早赶过去用双手拉着不叫给她们磕了，可是百胜，红灯，李先生，拧着身子说：“老姑哇，不行，一年到头，才䞍小得们一个头，不磕哪行！”硬把那三个头磕下去才站起来。


秀苇、秀荷忙把他们请进里屋说话。天成爷一边把炕桌重摆在炕上，一边问李先生：“这么着，就在这儿起得五更呗？”李先生好像舒展了一下腰身，说：“就在这儿，就和百胜家、红灯家、我们三合一起的五更，吃的饺子！”天成一边示意让李先生炕里边坐，一边说：“多好！多热闹！多乐呵！”李先生盘腿坐下，说：“是啊，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过这么舒心这么乐呵的年了！”天成爷说：“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行就别到处跑了，安排安排，就在咱菩萨墩扎下来算了！”李先生说：“菩萨墩是个好地方，可要扎下来也得有点儿底啦。这些年东跑西颠，天天过着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的日子，也没曾想要扎根，也没留下点扎根的底儿。”

红灯说：“李先生，要留下，你尽管留下。这菩萨墩儿，本就是个养外乡人的地方，留下你，你就只管教你的戏。住，就先在百胜哥西屋住，吃就和我们两家搭伙吃，怎么还嫌多你一双筷子啊？你就不用种蓼蓝了，跟着我学当制靛的把式，还不够你生活的？到了制靛的季节你就跟我学制靛。今年咱再坚持一年制靛不收费，是为了推广，和坚持质量标准。可总这样下去，制靛的不饿干了牙呀？也忙不过来呀！明年就要制靛打分收了，每家按交了靛的收入分成，分一成就行。我原来在微山湖就是专门制靛的，比哪一家种靛户收入都大。学了这门手艺，你还怕你攒不下个家底啦？你就安安定定的住着吧，投空，再给俺物色个老嫂子，俺到时候，可要讨你三杯喜酒吃了哦！”说的李先生胡子拉茬的脸都红了上来了。

百胜说：“要娶老嫂子，房总还是要盖得，等这年后秋里，就踅摸个地方，咱给李先生支巴起两间来。”天成爷说：“今年过年，真安静，俺们家那个老二也没折腾着开祠堂，也没反腾什么别的妖蛾子。”红灯说：“正像杨掌柜说的，“‘你们村西头詹家别看怎么闹，他真较劲的地方，不在村里。他是声东击西，他家现在就是憋着劲在河间府打官司，他们认为河间府的官司赢了，一赢百赢。到了村里，咱们都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经不起一划拉。’已听说了，他家花了三千两，张知县拿出一本《任丘水利兴替录》就让他这三千两泡了汤。”百胜接过红灯的话头儿说：“河间府的水师爷又给他家传出话儿，要他家再拿五千两银子交上去，上下运动，好不容易摆平了，一开审，张知县又拿出了池淤淀那五百五十亩地的地契。问知府大人：‘他家的地没被任丘官府赎回，为什么地契在我任丘县手里？说地是他家的，他就得拿出地契来说话。他家拿不出地契来，官司打到老佛爷那去，我也不认头。’可水师爷胡弄詹老二说：‘只要有钱，多难的事也能摆平，为这个五百多亩地，你家再拿出一万两银子，就照样能把事摆平，同样判你詹家胜诉。’这大年下，听到这信，一家子就像炸了锅：你家老二的，想抽头，这一万，他不想出了。可是，你家黄毛孙子，哭着叫着要为他大爹报仇，并发誓，不搬倒咱村的穷鬼们，他就出家当和尚，永不娶妻！大年下，哭哭闹闹，也没心过年，连詹家家庙一年一度的开堂也免了。”

詹天成说：“这老二的呀，真是多余哟。说是他当家，他当家又做不了个主，这不正是说的‘使唤丫头拿钥匙’吗？”李二先生笑着说：“爷，你有这样的晚辈还不该管教管教吗？”天成爷摸摸自己颏下短须说：“我管他？他差一点灭了我的门！”红灯笑着说：“爷，大年初一，就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儿了！”天成爷说：“不说，不说！”百胜说：“不说那些不吉利的事，咱得说说正月十五闹元宵的好事。这正月十五闹元宵，咱们得唱对台戏了。詹老二从进腊月就领来一个河北梆子戏班，在他家里闷头子练呢！人家好歹是个戏班，咱们临时搭凑的，我怕一唱对台戏咱再哨不住他们。”李先生略一沉吟，说：“没事，别看咱是本乡本土的临时拼凑，但是听戏的人，也都是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谁唱的哪个角？是谁家的娃？多大了？听戏的人都一清二楚。他开口一唱，唱的就声声入耳，走的那个调也调调系心。就好像在大集上，人多的地方说话，有几百，几千人在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你都听不进去。你单单就听见自己的老乡，自己的朋友离老远说的话喽。不信，到那天，你试试，他外来戏班多好，人们还是爱听自己的子弟班唱戏的多。当然，有了这么个唱对台戏的，我还得亮出一个拿手的玩艺来，叫他们见识见识。”

天成爷笑着说：“哟，李先生还有拿手的玩艺呢，亮一下我们见识一下。”李先生说：“别取笑，原来我安排的三出戏，压轴的就是《小王打鸟》本来是我去苗眉那个女角的，谁知叫你家秀苇姑给夺了去了。”红灯插嘴说：“看这个样，叫秀苇姑夺去了你还不服气？”李先生以手击掌说：“服气，服气，我是伏首贴耳的服气！我这个小姑儿，简直就是唱戏的天才，她对旋律的感受和记忆之快，我是在任何地方也没见到过有第二个。她的一副金嗓子，是与生俱来的。现在是流行的男人唱旦角，可这点儿，男旦们的舞蹈身段也没有一个可以和她比一比的！我教她戏，她处处都能做到举一反三，一点就通。说什么我‘服气’不？我是暗自庆幸，自己收了这么好的个徒弟，我这修练了一辈子的玩艺儿，终于找到了这么个好传人。就是为了这个，撵我也不走了！”

秀苇在一边听着，脸都红了，她用手推了李先生一把，小声说：“师傅，哪有你这么夸人的？叫人家多不好意思？”李先生说：“我夸你，是要给你加担子。”秀苇说“师傅要加什么担子？”李先生说：“距元宵节，从今天算还有十五天。我要你和景祥再拿出一个《杨乃武与小白菜》的折子戏。”红灯在一边一听就乐拍起了桌面，说：“好！《杨乃武与小白菜》是当今四大奇案之一呀，真的这么快就编成戏本了？”李先生说：“我不是早说过吗？戏本有，就是唱蹦蹦的都讲究男女两个人一副架，总有点打不开场子。这次，先拿出两个唱段来，让大家欣赏，如果反映可以，我就在咱们詹家寨，试着把他改成一出生、旦、净、末、丑的全台大戏，撒出去，也和他们梆子，二黄比比高低。”秀苇越听越激动，她扬起脸看着李先生说：“师傅，我虽不识字，但我听的出，您是在干一件大事，能参与到你的这件大事中去，我从心里感到骄傲。”李先生说：“这件事我敢这么想，也是因为我收了你和景祥这样的好弟子，我有了詹家寨这么多的好兄弟好大爷！”天成爷说：“闺女，跟上李师傅是你的福气，我再也不拦你，前头是山，是海，是水，是火，你就步步跟定李师傅走下去吧。十五前这些天，你什么也不要管了，你一定要和景祥拿下两段《杨乃武与小白菜》的折子戏，把老二叫来的河北梆子戏班给我比下去！

…未完待续…

文//金恩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