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虾盘是捕虾的方法之一。由于这种捕虾方法简单、有趣,还有可观的收获,所以成为孩子们的最爱。星期天、放学后,村边、河旁到处是下虾盘的孩子们。这活儿不看不上心,不试不上瘾,只要一干,就一发而不可收。试想:每倒一次虾盘,里面都有人见人爱的大虾;餐桌上,多了一盘亲手捕捉的红橙橙、油渍渍的河虾,用刚出锅的白面饼一卷。那味道,那感觉,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想吃河虾,先做虾盘。原料可以就地取材,用竹篾也行,较粗的铁丝更好,弯成一个或大或小的圆圈,把接头绑牢。再把网片也好,蚊帐布也行,裁下比圆圈稍大的一块,缝在圆圈上,做成个圆形的“盘子”。然后,在把圆圈分为三等份的三个点上,各拴上一根绳子,把三根绳在距离盘子一米高的地方结在一起,绑在五、六尺长一根竹竿的一端。攥着竹竿的另一端,把盘子挑起来试一下,盘子是平的,一个合格的虾盘就做成了。如果虾盘圈是用竹篾做的,需要在竹圈的三个平衡点绑上三块瓦片,好让虾盘能够沉到水底。如果是铁圈,就用不着这道工序了。做多少个虾盘,根据你的需要而定,最少一个,最多二十个。在二十个以内,虾盘越多,捕的虾也越多。超过二十个,你就忙活不过来了。 虾盘做好,就该下水捕虾了。下水之前,别忘了在虾盘当中拴一块饵食。一般是把一条臭鱼扁着割成两片,一个虾盘里栓一片就行。当然,鲜鱼更好,只是太奢侈了。 虾盘下水,要选没有水草的地方,为的是虾盘能够沉到水底。如果四周有水草,中间有个能放下虾盘的窝儿,是最理想的位置。下好虾盘,不能马上就倒,要等一段时间,一般间隔五、六分钟倒一次。时间太短,虾还没有进盘。时间太长,虾饱餐一顿走了,就白给虾们开了“饭店”了。下虾盘的孩子们,为了控制急于收获的心情,大都采取数数的方法。从一数到一百就倒一次。当然,你如果有二十个虾盘,挨个来回地倒就行了。 每到农历的三、四月间,天气暖和了,村边、河旁就热闹起来。下虾盘的孩子们,倒起虾盘来,如果逮了个大“公虾”,就兴奋地喊:“一位!大夹夹!”因为那公虾长着一对“大钳子”。如果是个“母虾”,就喊:“一位!大籽儿!”因为那母虾“怀了孕”,腹部长满了虾卵。要是倒起虾盘来,里面既有公虾,又有母虾,还有“二驹”(中个的虾)和小虾,就会兴奋到极点地连续高喊:“一家子,一家子!全位!”这时,连跟来的弟弟、妹妹也撅着屁股,捉着跳到地上的虾,双手捧着,放进养虾的水盆里。然后蹲在盆边久久地看,忍不住清点着收获:“一、二、三……”这时哥哥会沉下脸来呵斥:“不准数数!一数就不逮了。”这是白洋淀人特有的迷信说法,然后又命令:“把‘二驹’和小虾放了吧!让它们去报信儿。”希望中虾、小虾回到河里去下“通知”,说明此处“优待俘虏”,让那些“大夹夹、大籽儿”赶快来这里集合。 鲁迅在《故乡》里有对虾的描写:虾是水中世界的呆子,决不惮用自己的钳把食物送进自己的口中……。的确像先生说的那样,那憨憨的虾从不接受前虾被捉的教训。总是前赴后继,慢悠悠地游进虾盘。不过,这时一定要保持环境安定,倒虾盘时要轻手轻脚,保证虾盘匀速出水。否则,虾一旦受到惊扰,会把身子用力一蜷,凭借尾巴的有力推动,一下就退遁得没了踪影。 虾越捉得快,捉得多,就越令人贪心不足。直到月上树梢,水中出现了更加新奇的情景:有一种能发光的虾,白洋淀渔民叫它“火虾”。你悄悄在虾盘旁边看着,在清如水晶的淀水中,火虾三五成群,像一盏盏小红灯笼进了虾盘,此时不倒,更待何时?晚上的虾更爱吃食,更容易捕捉,谁还舍得回家呢? 月将中天,谁的奶奶、妈妈找到河边来了。有劝的、也有骂的,大家才纷纷罢了手。把收上来的虾盘摞在一起,哥哥端着。弟弟、妹妹们端着半盆活蹦乱跳的大虾,雄赳赳地回家报功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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