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的战争环境最能磨炼和考验人的意志。在艰苦的战争岁月,紧紧跟上自己的部队行军、打仗,是对每一个军人的最基本要求。 三纵八旅接到战斗任务,攻打铁杆汉奸王凤岗占据的炮楼。部队急行军,傍晚时经过赵北口镇的南北大街。王荣珍走在队伍中,此时她已离开家一年多了,自己家大门就在左侧,王荣珍想念家人,她多想推开门看一眼体弱的父母啊,可是军队纪律和战斗命令绝不允许她这样做。王荣珍含泪看看家门,大步跟上部队。 汉奸王凤岗在雄县,炮楼防守坚固,四周又挖了深深的壕沟,易守难攻。八旅缺少重武器,围到后半夜还未攻克,部队已有较大伤亡,附近敌人的增援又赶过来了。这时,通讯员传来命令,让部队立即撤退。王荣珍和战士们跟着大部队边打边撤。由于天黑地形不熟,不少战士被打散了。王荣珍身边只剩下女战友段劲荣。天快亮时,她俩从庄稼地钻出来,段劲荣借着月光往四周一看,才知她俩已在黑夜中跑到几十里外的高阳县。正巧离段劲荣家所在的村子不远,虽然这里还是敌人和晋察冀野战军的拉锯地区,但已有中共党组织建立的民主政权。俩人躲进了段劲荣家,白天藏在家中,晚上才敢打探部队下落。经过两晚,终于打听到部队的去向。段劲荣的哥哥是村干部,已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赶着大车送她俩上路。段劲荣年迈的老娘烙了高粱饼塞给她俩,并一直送到村口,连连嘱咐:“找不到队伍就先回来。”王荣珍她们坐着大车,走了两天,终于在蠡县找到了自己的部队。 不久,部队又在唐县打仗。行军途中王荣珍大出血,昏迷不醒,睁开眼时已躺在老乡家里了。当时缺少药品,卫生员连夜专程从很远的县城买来了特效药,给她打了针。看到王荣珍衰弱的身体,老乡让她留下来,可王荣珍不愿意离开部队,战士们也舍不得文化教员与他们分开,最后由四名战士用担架抬着她上了路。唐县周围都是崎岖的山路,战士们怕王荣珍昏迷后摔下来,就用背包带将她与担架捆在一起。在战士们担架上的王荣珍很快恢复了健康,又能在宿营时给指战员们上文化课了。 多年后,王荣珍始终思念着战争年代那些跟她学文化的可爱的年轻战士们。令她心情沉痛的是,当时战斗频繁,部队战士伤亡很多,有的学习很用功的小战士连一年级的识字课都没学完,就在战场上牺牲了。残酷的战争每时每刻都在威胁着军人的生命。王荣珍清楚地记得,一次战斗打响前,同在团部的战友王世英对她说:“我家在青苑村,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给我家里父母捎个信儿……”当时这个年轻的团部文书连媳妇还没有呢。 1948年,部队进入山区。已经怀孕的王荣珍被安排跟随后勤人员坐马车行军。怀孕八个月时,王荣珍被送到六十三军野战医院,生下了大儿子。因为医院在山西平遥,她给儿子起名“平山”。在医院,王荣珍惦念着部队。当时部队在短暂休整,孩子出生还不到五天,她就坐上马车回到团部,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和战斗中。 从此,王荣珍带着孩子与部队形影不离。给指战员们讲课时,她就将孩子放在一边。部队指战员照顾她,行军中让她坐在载粮食的马车上,跟着部队前进。太行山山路难走,团部找来一头小毛驴让她骑。她坐在毛驴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赶着毛驴。一天她疲劳得在毛驴上睡着了,一睁眼发现怀里的孩子没有了,赶紧回去找。后面赶来的战士们也帮助沿途找,两个战士听到山坡下有婴儿的啼哭声,寻着哭声才将婴儿找到抱回来。部队过黄河时,风大浪急,喊着号子的船工担心孩子掉进黄河被浪头卷走,战士们不知从哪找来一大摞旧报纸给婴儿厚厚垫上,又包上粗布军衣,两头捆结实,再和王荣珍绑在一起,终于孩子与部队一起平安渡过黄河。 经过若干天的行军和几次战斗后,部队进入甘肃省。当晚宿营,刘文国也正好从前线回来,夫妻团聚,又看到出生不久的孩子,他非常高兴。团部安排一间老乡的房子让他们住。入夜,刘文国接到通知去开紧急会议。王荣珍从卫生队找来一点儿棉花给孩子垫在身下,由于行军和讲课疲惫,她很快就进入梦乡,没想到孩子翻身碰倒了小油灯,点燃了身上的棉花,引着了火。等旁屋的老乡和开会回来的刘文国踹门进来,七手八脚将火扑灭,从梦中吓醒的王荣珍急忙抱起孩子一看,孩子的头发、眉毛已被烧焦了。 在艰苦的行军作战中,王荣珍始终以“跟着走,别掉队”告诫自己,带着孩子,跟着队伍,咬牙跋涉在全国解放战争的铁流之中…… (稿件来源:《白洋淀走出的抗战夫妻》河北人民出版社2016年11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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