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临时清剿还是常驻,都不清楚。为部署反扫荡,区小队几次侦察未果,郑少臣遂将任务下达给我,派我进城侦察敌情。 我有几个优势:一、我是小孩儿,不会引起敌人注意,二、我胆儿正,遇事不慌,这点我超过许多成年人。三、我鬼点子多,遇事有办法。 可巧鬼子向俺村要几名民夫进城盖房,我顶着一个小工的名额,跟民夫们进了城。盖房的地址在刘家大院(现在的公安局大院),那时是鬼子的驻地。我的活儿是提着泥绷子供泥。头一回执行侦察任务,怎么说也是心情紧张。后来我想:“怕什么?我是儿童团,脑门儿上也没贴条儿,谁知道哇,没人认识我。”慢慢地心就踏实了。我一边干活一边设法探听情况。旁边有个监工的汉奸,我故意自言自语地说给他听:“这么多房子了怎么还盖房啊?”监工刚挨了鬼子一顿训斥,正没好气呢,接着我的话茬说:“小孩子懂什么?这是给新来的皇军盖的,就这还不够呢,还得盖一排呢。”得,咱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了这伙鬼子是常驻。 新来了多少鬼子呢?这事儿不能打听,引起敌人警觉反而不利。半天下来也没琢磨出个主意,不免有点儿揪心。心说郑队长不定多着急呢,他交给的任务完不成,怎么对得起雁翎队。下午,机会终于来了——鬼子们在院里上操。 新来的这伙鬼子年纪都不大,娃娃兵,比我大不了两三岁,稍息立正都不会,老挨军官的嘴巴子,我瞅着想乐也不敢乐。突然来了主意,这不正好清点人数吗。我知道不能直么瞪眼地数,让人看出破绽就麻烦了,我蹲在地上拿块砖渣假装画着玩,低着头数鬼子的脚。偏偏瓦匠捣乱,一会儿喊:“来泥!”一会儿又喊:“来泥!”我鼓鼓劲儿,装大绷子,跑快点,一气儿倒了十来绷子,省的他瞎喊了。然后假装休息蹲在地上继续数,我|隔一只数一只,一只是一个人,很快数清了人数,五十多人,正好一个小队。慎重起见,我又低头核实了一遍。 日头平西了,我登上了脚手架,站在高处看,想发现点新情况,四下一撒目,看见后院有军用绿苫布苫着俩大家伙。心想:“不行,得弄清这是什么。”我下了脚手架,绕到后院,心里早编好了词儿,有人问我就说找水喝。看看没人,近前掀开看了看,嘿!原来是两挺重机枪,这可是个非常重要的情况。 回村后写了份情报:新增鬼子55名,常驻,步枪50支,***5把,重机枪两挺。连夜把情报交给了雁翎队,受到了表扬。 游戏骚扰敌人 战争年代特殊的环境锻炼了我们。俺这帮儿童团都是苶大胆。比如:那时俺们都有个爱好——收集炮筒(就是子弹壳),常在一块儿比看谁攒得多。为了多拾炮筒儿,常冒着危险到岗楼附近拾。俺几个胆更大,到战场上拣炮筒,那次八路和白脖打得非常激烈,俺们敢跟在白脖后头拣。最喜欢跟着重机枪拣,那炮筒又大又粗。为这常挨家长的骂。 雄县南关的岗楼离俺村最近,楼儿里的白脖儿最坏,三六九的到俺村折腾,抓人要钱,村里人恨透了他们,俺们更恨他们,总想着有一天端了他们的王八窝。 一天俺们玩打仗的游戏,一拨儿装八路,一拨儿装白脖,每人用秫秸做了一把枪,用土坷垃当手榴弹,在野地里你追我赶,端着“枪”拼刺刀,“手榴弹”打在身上冒股白烟儿。打得真过瘾。 忽然,“白脖儿”们不干了,“俺们不当白脖儿了,该俺们当回八路了。”“八路”们说:“凭什么呀,俺们就是八路。”两伙儿人争执不下,玩不下去了。我灵机一动说:“好!咱们都当八路!”“谁当白脖呢?”我说:“咱们找真白脖去!” 那天有雾,我领着十来个儿童团员奔了南关岗楼儿。每人又用柳条编了一顶“伪装帽”,真像八路一样,排着队跑步前进,喊着口令“一二三四”。离岗楼三四百米停下了。影影绰绰看得见楼顶的哨兵,估计他也能看见我们,于是我们使劲一齐跺脚,整齐的脚步声传进楼里,他们以为来了八路,打起了枪。 楼儿西有两片坟地,大约上百个坟头,一个个又高又大。我们趁势散在坟地里,每人占一个坟头,趴在后头,伸出“枪”。过一会儿喊一阵“冲啊”。由于有雾,敌人摸不清虚实,不敢出来,枪声一阵比一阵激烈。听着爆炒料豆子般枪声,俺们心里美滋滋的。我憋粗了嗓子喊:“一班二班,转移阵地!”小伙伴们像战士一样,一个个提着“枪”,猫着腰,从一个坟头转移到另个坟头后。大概楼儿里敌人看到了“八路”在调动,枪打得更激烈了,子弹打得坟头前的土直冒烟,我嘱咐大家隐蔽好千万别打着。由于有雾,敌人摸不清我们的虚实,始终不敢出来,只是一个劲儿拼命打枪,后来机关枪也“哒哒哒”地响了。俺们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撤出“阵地”。楼儿是没端成,子弹可没少消耗他们的,估计炮筒得弄两筐头子,可惜俺们没法拣回来。 村里一些人糊涂,对我们不满意,怕把敌人勾来,给村里惹事。有的伙伴挨了家长的申斥。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们这次行动效果大多了。自那以后小股敌人不敢出来,村里安定了许多。 大闹敌伪灵棚 “发废”是大清河一带的方言,指小孩子搞恶作剧什么的。小孩儿们都难免发个废,可常庄儿童团发废发到雄县城里,算得上出了圈。我们常进雄县城执行任务,主要为了打乱敌伪的正常秩序,侧面支援九、十分区的武装斗争。 有时我们自发地搞点活动。一九四三年,驻雄县城的日伪军出发扫荡东北乡,中了十分区的埋伏,被击毙多人,其中还有几个日军、伪军大官。 为了挽救行将灭亡的命运,也为了给下属们打气儿,日伪头子们举行追悼活动,在刘家大院搭了灵棚,又搭了戏台,准备唱七天大戏祭奠亡灵。 那天我去看戏,墙上两条标语惹人生气,写着什么“为国捐躯”“英灵永在”。更可气的是台上还贴着遗像,心说,这些家伙们杀了多少中国人哪!被我抗日军民击毙,是罪有应得,是死有余辜,也配称“为国捐躯”?也配称“英灵”?不行,得搅了他们。 晚上我约了三个小伙伴,常金水,郭老臭,小阵子。 要知道雄县城好进不好出,常驻有一二百日军,一两千伪军,北城墙上两座炮楼,东门有一座炮楼,南门一个楼儿,过几十米大桥北头还有个楼儿,一有情况马上关城门,想跑万难。 我们先围着戏台转了个圈。虽然是战争年代,县城里还是比较安定,看戏的人还真不少,前排都是伪军官太太们,她们唧唧喳喳,大呼小叫,为着自个儿看得清楚,站在高板凳上,挡得后边都没法儿看,气得后边的人直骂街。台上幕布上挂着几张遗像,正中吊着一盏大气灯,照得台上倍儿亮,台下却黑乎乎的。台上有三四个拿枪的伪军,维持秩序。周边还有三三两两的挎盒子枪的护兵马弁。说不上戒备森严,情况也够严峻的。 在黑暗处我给小伙伴们做了布置:“咱们今儿个把戏给他搅了,每人拾一兜子砖,散在四处,等我把汽灯打灭了,大伙一齐往戏台上砸砖。”我又强调了两点:一注意离拿枪的远点,别给人当场抓住,二不要恋战,扔完砖趁乱快跑,争取关城门前出城。 打第一镖很关键,把汽灯打灭了才好行动,金水耽心我打不中,争着打第一镖,我说:“你放心,咱是百发百中!”。 俺们每人用褂子兜了一兜子砖头子,分散在了黑暗处。我站在台前,选好角度,飞起一砖“啪”地打碎了汽灯。霎时,周围一片漆黑,一阵大乱,随后,小金水儿从东面,老臭从西面,小阵子从南面把砖砸向戏台,听着幕布“刷刷”纸响,知道相片肯定砸烂了。台板砸得“咣”“咣”山响,演员们惊叫着跑下台。有几块砖落在台前官太太们中间,几个女人一声声尖叫,哭爹喊娘乱成一团。 台上卫兵开了枪,四周也有人跟着打枪,有人惊喊着:“有八路!有八路!”其实那有什么八路?就是我们几个,都以为对方的枪声是八路,枪越打越乱。人们哪还有心思听戏,各自往家跑,大街上满街筒子都是人,我随着人流向南跑,跑到南城门还没关门,趁势出了城。金水、老臭赶上了我,随后小阵子也上来了,我说:“快。冲过大桥,马上就要戒严了。”果不其然,俺们刚过了大桥,桥头岗楼放下栏杆禁止通行,戒严了。 出了南关,听着城里更热闹了,警笛声,枪声一阵比一阵激烈,叫他们折腾吧,俺们该睡觉了睡觉。 敌人的祭奠亡灵,被俺们搅了个翻天覆地,最后不了了之。 机智脱险投军 俺们这伙孩子都很“废”,整天价蹿寨篱爬墙头,逮蝎子捅马蜂窝。我“废”得更特殊——岔到井底喝水。 那时砖井都有三几丈深,越往下直径越大。双脚蹬住井壁,那叫“岔住”,双脚倒换一步一步往下蹬,到水面再弯腰喝水。别人都不敢,我敢。我腿长,主要胆大心细,一步步蹬稳就没事。到最后几层,腿长到了极限,是非常关键的几步,只要沉住气就没事。凭这点我折服了小伙伴们,凭这点我还脱过一劫。 一九四七年“八·六”变质那天,一个叛徒带着一群国民党兵抓住了我,要我跟他们干,我假意答应,他们放松了警惕。路过一家时我说解解手,进了厕所。他们堵住厕所门等着我。厕所是傍高房和高墙建的,房和墙之间是九十度直角,我背靠着墙角,双脚蹬住两边的墙,一步一步往上蹬,蹬到胳膊够着房檐,一纵身上了房,串了几家,下梯子跑了。 那天,我参加了八路军。 以上文章均由离休干部 赵鸿儒 讲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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