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淀里踩王八

心语雨巷

一九六六年，那年我十六岁，春天的一天，同学们正在学校操场上玩儿，突觉大地摇晃起来，同学们都很害怕，不知是怎么回事，后来老师说这是地震。

从那天以后，白洋淀水位明显的逐渐下降，到了初秋，白洋淀有的地方见了底。水面的收缩，使魚类集中起来，很多人走着到水浅的地方扣花罩，下网，淘埝子逮鱼，还有拿着棍子趟着浅水踩王八，我们觉的很好奇。

一天下午我和同学福记、九亮也学着踩王八，我们拿着小篓棍子出发了。到了淀里找浅水适合的地方先看大人们是怎么踩的，我们也跟着学起来。踩王八要会看，王八钻到松软的泥里，留下爬行的爪子印，从爪子印可以看出王八爬行的方向，可以知道王八的头在哪边。我们三人不太会看，尽是乱趟乱找，完全没有什么章法。听大人们说：“如果看到一个王八爪子印可用脚踩，也可用棍子捅，如果棍子捅到王八盖子会感到有硬物，然后从王八后部下手，抠住两腿处的凹陷处，将其从泥里拉出来。”

我在浑水里趟着趟着突然脚碰到了硬物，用脚一摸好大呀！我大叫起来，我踩到一个大的！我踩到一个大的！他俩立即过来帮忙。我不知王八的头在哪边，福记说：“用棍子捅它的盖子！”我一只脚踩着另用棍子使劲捅王八盖子，王八受到外力作用，开始朝前爬。它这一爬，弄清了王八头的方向，我一只手摸到王八尾部的凹陷处，好大呀！我感到害怕，水很浑看不见，我壮了壮胆攒了攒劲，使劲抓着试着往外拉，我拉了一下，拉不动，他俩助着劲儿说：“你把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使劲儿拉！”我咬着牙憋着气使劲儿一拉就把王八拉出来了。好大呀！我两只手抓着，只在水里涮了一下，敢紧朝岸上跑去，他俩也跟着跑上岸来。到了岸上我把王八塞进小篓里，小篓小了点儿，免强塞进去。我高兴的只顾乐了，提着小篓忘了王八的危险，王八突然一口咬住了我提小篓的手，吓的我松开了手，小篓掉了王八却吊在了我的手上，王八咬住不松嘴，疼的我使劲儿甩手，甩了两下王八才掉了，我一只手抓着受伤的手啊啊地叫着。王八掉在地上快速朝水边爬去，他俩见状也不顾我，拿着棍子追上王八用力一挑，把王八掀翻，王八迅速翻身继续朝水边爬，他俩一人一根棍子连续挑王八，九亮仍掉棍子双手按住王八盖子全身压在王八盖儿上，王八劲儿很大竞然驮着九亮慢慢地爬动，福记见状灵机一动脱掉褂子盖住王八让它看不清方向，看不见人，这一下倒凑效，王八老实了很多，我们七手八脚又把王八弄到了小篓里。

他俩帮我看住王八，我一看中指被咬掉一块肉，鲜血直流。这时来了个踩王八的老人，他见我的手流着血，赶快找了一根稗子草弄下一段，放到嘴里嚼起来，然后吐出来敷在我的伤口上，一会儿血不流了也不疼了。我想说句感谢的话，老人已经走远了。

他俩也都有收获，俺们仨拿着收获来到村边收鱼店，先称了我逮的大王八重四斤半，每斤三角七分，卖了一元六角六分。我先到卫生室处理伤口花了三角线，又买了铅笔盒和方格本花了九角钱，还剩了四角陆分钱。

当年和同学们在白洋淀踩王八的经历，五十年后谈论起来，仍是一件趣事！


作者：何树康
二0一六年十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