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洪波 (推荐:高运成)
说起白洋淀,人们不由地想起孙犁;提到孙犁,便自然会想到这位文学大师笔下的白洋淀名篇。白洋淀与孙犁,就是这样难解难分。
1936年夏秋之交,一位头戴礼帽、身着长衫的青年,来到白洋淀同口镇小学。同学们称他为孙先生,那时他叫孙芸夫。他的到来,并没引起人们的特别注意,一个教书先生,似乎没有什么稀奇。后来,他的声誉日隆,写出了享誉文坛的《荷花淀》、《风云初记》、《铁木前传》等精彩华章,创立了文学史上的“荷花淀派”。这些作品署名孙犁,他就是当年的孙芸夫。
白洋淀的人民着实的惊讶了,却原来,清澈的淀水在不知不觉中哺育了一位大文豪,白洋淀人民的斗争精神注入了孙犁的血脉,孙犁的作品托起了白洋淀之魂!
在来白洋淀之前,孙犁饱尝过蹉跎潦倒。他中学毕业,因家贫,无力继续升学,谋事到处碰壁,一个美丽的初恋也夭折了。命运敦促他再次进北平,好歹混了个小职员。与文学结缘的他,既要糊口,又想把文学的美梦做下去,并渴望开花结果。岂知魔鬼般的现实似乎有意捉弄他,让他饱尝歧视和非难。一边是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一边是被歧视为“低贱”的乡下人。这使孙犁不再对城市有什么希望,她怅然若失地回到自己的家乡——河北省安平县东辽城。
命运有时是说不清摸不透的,在农村,通常的说法叫“时来运转”,孙犁也算当着了。是一位老同学的一封信,介绍他到白洋淀同口镇教书,真的时来运转了!这也是缘分吧,同口镇人民友好的接纳了他。
同口镇位于白洋淀边,这里水域宽阔,芦苇丛生,荷花争艳,稻香鱼肥;繁忙的水陆码头,商贾如云,店铺林立。镇子上建有同口中学、小学和女子学堂。这里民风淳朴,具有厚实的文化底蕴。这一切,使孙犁大大的激动了好一阵子。正如心田里一株干渴的禾苗,突降甘霖,使他的身心悠然的滋润起来。
在旁人看来,孙犁的工作环境不是很理想——一间窄小的屋子,简单的行李,陈旧的书桌,书桌上放有一排书,是够清苦的。而孙犁却以苦为乐,他的精神是富有的。室内墙壁上挂有高尔基的画像,床头边上,有一大荆条箱,藏有高尔基、普希金、曹雪芹、鲁迅等古今中外名人的著作。心灵贴近文学大师,激发着他对文学艺术美好的准求和向往,这里,有他驰骋想象的自由天地,有他被尊重的人格位置,足以使他感到充实和聊以自慰了。
夜晚,一盏孤灯陪伴他苦读的身影,他自得其乐。白洋淀近在咫尺,小船悠悠,划进绿苇荷丛,逗留于天光水色之中,领略着大自然的心境,眼神中透着莹莹绿意。倏然间,触动了他的艺术神经,周围的世界也豁然地亮丽起来了。
节假日,他事先都有计划安排,或访友,或查访白洋淀其它村镇。他到过新安镇、到过号称“小天津卫”的端村镇、赵北口、采蒲台--------。他像一只辛勤的蜜蜂,脑子里装满了民俗民情,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挥洒成一篇篇美文。
课余,他漫步同口街头,老远有人喊:“孙先生,来呀!说说话儿,凑个趣儿-------”呼唤声里透着亲切稔熟。这话也对了孙犁的心意,他找的就是这个。他生于农村,对农民有着特殊的感情,最贴近他们。白洋淀人说:“孙犁有一副人见人爱的喜相,有人缘儿。”女人们织席的场所,少了他就缺乏趣味,见到他喜眉乐眼,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见她走来,有人抢着说:“快给先生拿个凳子!”孙犁笑眯眯不语,不去坐凳子,却一屁股坐在那位大嫂正在织着的席子上,说:“我坐席!”呲牙一笑,又说:“坐席,在别的地方这叫赴宴啊!”
幽默之后,孙犁盘着腿,和女人们拉起家常,很快进入热闹境界。大家说说笑笑,说着家长里短,生活家务,公婆妯娌,亲戚邻里。孙犁在和她们唠嗑之间,少不了掺进些文化艺术味儿。孙犁的小说里,塑造了那么多生动丰满的妇女形象,是他这样深入生活的结晶。
“七七事变”爆发后,孙犁走向抗战前线。不久,他去了革命圣地延安,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
抗战胜利后,孙犁又回到他日夜思念的白洋淀,回顾与喜庆使他感慨万千。抗战后的白洋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孙犁内心蓄满了激情。他要写,要表现白洋淀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此后他创作的小说,无论短篇、中篇、长篇,还是20世纪70年代初写的剧本《荷花淀》,依然荡漾着白洋淀之魂,充溢着冀人民的奋斗精神。
首发于安新镇中学《百草园》 |